一晃进入到了二月里,春风和煦,冰雪消融,也才几天的时间,莫颜明显感觉到天气暖了一些,她已经脱掉身上厚厚的袄子。
正月十五的花灯会过去有半个多月,那天观景台凭空出现的刺客,似乎正如那天一般,突然的消失,没有留下半点踪迹。
皇上万俟御风十分恼火,竟然有人赶在太岁头上动土,每次早朝问询的结果都是没有消息,为此,掌管京都城防的京兆尹李大人吃了不少挂落。
李大人最近的日子水深火热,皇上没有治罪,算是给他留了脸面,他在苦于没有线索的同时,后院起火,女儿月娥因为中了火流箭差点丧生,两位太医真是用尽全力,才让李月娥捡回来一条命,但是锁骨上留下很长的一块伤疤,是再也去不掉了,以后婚嫁恐怕会成为麻烦,正室和平妻因为此吵闹不休,找他告状,李大人下衙不想回府,在外面的别院居住。
朝中局势多变,分出几派,每日在早朝上唇枪舌剑,左都御史莫中臣牟足劲,得谁参谁,只要上奏都被皇上采纳,言辞激烈地申饬几个倒霉蛋,以永平侯为首,可算恨透了莫中臣。
湖州城紧闭,疫病流行,依然没有有效的手段控制,湖州知府瞒报实情,万俟御风现在得到的只是片面的消息,必须在百官之中推举出一名钦差大臣,去湖州了解情况。
从京都到湖州,路途遥远不说,要命的是那里流行疫病,稍有不测就交代了,百官正愁怕火烧到自己身上,纷纷推举和他们有仇的莫中臣,皇上见选的是自己的心腹,欣然同意。
左都御史府上,吕氏正在为家人打点行囊。过了年之后不久,颍川就到了播种的时候,莫颜爷奶放心不下家里,琢磨着在京都住上了两个来月,领略了京都的繁华和喧闹,也见到了贵人,是该到返程的时候。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莫颜不想和家人分离。整日和莫玉凑在一起,有个知心的小姐妹说说话,偶尔去陈国公府上找陈英骑马,日子平淡温馨美好。
陈国公府上还有几位小姐,莫颜不是很熟悉,点头之交,世家大族的礼仪修养,在接触的时候就能看出,陈家的女儿们十分守礼,不会因为她的名声不好而表露出轻视的神色,也不会因为她被赐婚南平王而巴结。
一家子姐妹,闲暇在一起谈谈心,之后各做各的,莫颜特别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平淡中不缺亲情。
就在家中人准备离开京都之时,皇上恰好到处地下了圣旨,派左都御史莫中臣南下湖州体察民情,钦天监特地挑选了二月初四为启程的黄道吉日。
圣旨下达,吕氏吃了一惊。她到颍川的路上,遇见太多流民,以此看出湖州的情况定是不好,那湖州知府和护国将军府有关联,自家老爷前几天还参了袁家一本,对方没准因此记恨,给他使绊子。
湖州疫病流行,最缺的还是药材,国库空虚,全靠各地的百姓们筹集善款银子,但是能不能变成药材送到湖州,是否被一层层地克扣,那就不好说了,皇上万俟御风不是很放心,他已经把莫中臣当成心腹,觉得莫府一家都是他的人,因此才放心大胆地赐婚莫颜。
“老爷,皇上怎么选了您?”
吕氏很是忧虑,路途遥远,行程中定然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露宿荒郊野外,这个时候天还冷着,很容易感染上风寒。
“唉,这还用说,叶相那个猴精的推举为夫,众人附和呗,永平侯那个老家伙是蹦跶最欢的!”
自家夫人和永平侯有过婚约,虽然最后嫁了他,可莫中臣经常吃醋,这么多年过去,言谈间还带着一股酸味。
吕氏嗔了他一眼,心里明白莫中臣的小心眼儿,看着忠厚耿直,内里蔫坏,这次能作为钦差南下,刚好和家人顺路,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不错的,至少有官差护送,确保家人安全。
听说在青州一带,有一伙儿流窜的山匪,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官府出兵多次,不晓得是不是其中有内应,有人通风报信,对方比泥鳅还滑溜,一直抓不到。家人能和官差一起同行,正好解决了吕氏的烦恼。
天气晴好,莫颜陪着陈英去了一趟陈家的庄子,正好赶上陈英姑姑陈氏制药,莫颜在旁边观看,有些流程自己做的粗糙一些,药材的耗损大,药效也一般。
听说府上有人来传旨,莫颜着急回府,回来就听二门上的婆子说爹爹要作为钦差去湖州。
“颜颜,你回来了!”
吕氏见莫颜打了帘子进门,招呼墨梨上了茶水点心,因为亲人在京都,御史府上的伙食好了几倍不止,鸡鸭鱼肉,顿顿都有,可便宜了府上的下人们,听说莫家人要离京,府上的奴仆十分不舍,等人一走,他们又要萝卜白菜度日了。
“是啊,娘,听说爹爹要去湖州,二月初四,也太赶了些。”
算算日子,没有几天了,此行往返要两个月,算上在湖州的日子,一去就要小半年。
出行的车马由京兆尹衙门准备,可也是要打点一些衣物和备用药材的,还有能带上路的吃食。
“你回来的正好,娘正要和你说这个事。”
正月底,莫轻雨的伤势大为好转,伤口结痂已经掉了,长出粉嫩的新肉,莫颜这才准许二哥下床,正好能在亲人离京之前,彼此间相处几天。
吕氏很是欣慰,莫轻雨看着吊儿郎当,实则是个心有成算的,她不担心,而女儿莫颜,现在是未来的南平王妃,南平王府的管家隔几天跑一趟,送一些吃食,布匹,钗环首饰之物,自家刚腾出来的库房已经装满了。
“李嬷嬷有点事耽搁了,这两日就来咱们府上,到时候让她住在你的院子里。”
也才几天的工夫,院子里开了金灿灿的迎春花,打开窗户的一角,如眼便是那一簇簇的金黄色,吕氏让丫鬟折了几枝,插在广口的福禄寿喜瓷瓶里,摆在桌上做点缀,偏厅内顿时多了一丝生机。
吕氏嗅了嗅了花香,继续叮嘱道,“李嬷嬷虽是下人,却是个有本事的。娘知道你对医有兴趣,不如和李嬷嬷学着点。”
凡是大户人家,都有些见不得光的阴私,更何况是皇宫内院,那些女人们整日没事,就在盘算如何让对方失宠,作为宫女嬷嬷,若是跟错了人,只能做替死鬼,能平安活到老的人,不是运气太好就是真正有本事的,而李嬷嬷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