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睐娘,”李妈妈在屋外多时,看李子扶了桃子出去,才端了盘西瓜进来,“这是新送来的,我在井水里湃了,你吃些去去心火。”
“我哪里吃的下?这桃子简直就是鬼迷心窍,”叶睐娘看着白瓷盘里码的整整齐齐的西瓜,“可与老夫人和三嫂送去了?那边人多,还有孩子~”
“放心,”李妈妈拿起一块递到叶睐娘手里,“来,先吃了再说~”
“妈妈也吃,桃子是你看大的,人情世帮你也比我见的多,不行的话,闲了你再去劝劝,”想起桃子的样子,叶睐娘就来气,这才见了叶志达几面,至于么?以身相许?名分尊严全不要了?而且还是人家男方根本就没有表态的情况下?
“依我说,桃子也老大不小了,这未必是件坏事儿,”李妈妈与叶睐娘的想法完全不同。
“妈妈~你真是,那妾是什么?妾就不算是个人,不是,妾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叶睐娘睁大眼睛,李妈妈竟然也这么想?
“我知道,我知道,”李妈妈看叶睐娘恼了,急忙安抚,“我的小姐,您听老奴把话说完喽~”
“达哥儿好歹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性子不说老奴,小姐您也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愿意帮他,那孩子跟他爹娘就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太软和了些,这也怨那个叶志远,自小仗着自己是老大,把孩子呛实的了,”李妈妈一脸愤懑,“大太太和老太太又偏心~”
这都扯哪儿去了,叶睐娘无语问天,“咱不说这个,只说桃子,二哥是好-性子,就因为他好-性子,我才担心,”桃子若是个小白花一样,会哭会算计的也好了,“她可那性子,炮仗一样,做大老婆还行,做人小老婆,还不让收拾死?”
“这可不一定,奴婢还想着,达哥儿身边就缺个通情达理又能担事儿的人,你看长房那后院乱的?有那么一群在,二爷什么时候能放开手脚?”李妈妈可没有叶睐娘什么“不与人共侍一夫”的思想,在她眼里,将桃子许与叶志达,简直就是两全其美,“有你在,谁还能给桃子气受?就算是大妇也要悠着些,再说了,桃子跟了你这许多年,这洛阳城里,一般人家的女儿有几个赶的上她的?若是脱生在秀才或是富户家里,给二爷做个正房也足够了,”现在的长房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她可是特意问了永妈妈,桃子这样的,三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可是能嫁到财主家里做奶奶的,“那丫头心走到那里了,留来留去就成了仇了。”
叶睐娘知道自己不能去跟桃子讲什么“爱情的独占性”和“男人和牙刷不能共用”的道理,“可二哥就愿意娶桃子了?”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好了。
“他有什么不愿意的?”李妈妈一脸诧异,“咱们桃子哪里不好?又不是娶老婆,讲究门当户对,纳个妾而已,桃子那脸盘儿,那身条,一个就是个旺夫会生养的,您放心,这事包在老奴身上!”
“妈妈,你先别急,让我再想想,也让桃子冷静冷静,兴许她改了主意了呢?对了,你不要去与她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是想找个殷实人家将桃子和李子像像样样的嫁了,”叶睐娘被李妈妈说的意兴阑珊,她可以要求自己,也可以要求丈夫,可是旁的人,就算是跟自己十几年的人,她也是这么无力。
为了赶在中秋之前到西安,叶睐娘再次开始收拾行装,得闲还与孟氏到相熟的几家辞行,很是又忙碌了几日。
“怎么不见桃子跟你出来?李子也不在?”孟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试探道。
“哦,桃子不舒服,我让她在家里养着,省得耽误了行程,”叶睐娘叹了口气,关了十几日,这丫头愣是没有拐过弯儿来,竟然开始不思茶饭了,叶睐娘又让永妈妈给自己的一班丫头开了个主题会,重点讲了宅门里的妻妾制度,可桃子一如故我,死咬嘴唇不开口。
“你也别瞒我了,”孟氏实在想不透这个兄弟媳妇,多大点儿事儿?折腾丫头折腾自己,“你这几日可是瘦多了,没少费心吧?一个丫头,心不在了,留着没得生事。”
“嫂子,桃子不是一般的丫头,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想给她找个好归宿,”叶睐娘眼眶一热,为什么都不懂得自己的心?她知道叶睐娘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可嫁与一个自己没见过几面的男人做什么正头娘子,怎么能赶上与心爱的男人长相厮守?何况在桃子眼里,这世上再也没有比叶志达更好的人了。
“何谓好归宿?要人家觉得好才是好啊,”孟氏深觉这个弟妹有些看不开,难道自己丫头与娘家少爷做妾还委屈了她?“或许她也是想着自己不是一般的丫头,所以才想走那一步,你何必做坏人?”想攀高枝儿跟老爷少爷的丫头多了,
叶睐娘被孟氏前半句说的心里一动,与桃子来说,叶志达那里才是她的好归宿吧?何况她心里清楚,桃子并不是冲着什么富贵才这么执着的,也正是不为富贵,她才这么的“理直气壮”跟自己死扛。
“她还小,许多事不明白,嫂子说说,那与人为妾,日子就那么好过么?”朝阳透过车帘洒了进来,就算是早早放了凉还是闷热难当,叶睐娘心头更是烦躁。
“你莫怪嫂子说话直,叶家到底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看桃子那姑娘也不是个傻的,自保当是无虞,”孟氏暗叹叶睐娘太过心软,一个奴婢就算是再亲近,敢这么跟主子闹腾,不论放在哪家,早一顿板子打出去了,直接拉了配个小厮,也就安生了,“你就遂了她的心愿,也省得到了路上再折腾出什么事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