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惶恐不安地跪下请罪:“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请太子妃责罚。”
青黛在一旁听着,不由得拧起秀眉。
她自然是觉得慕荷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好的,但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应对之法,太子殿下是东宫之主,主子有命,奴婢焉敢不从?
然而,她也不好替慕荷开脱。她虽不清楚寝殿里发生了何事,但后来进去时,见自家主子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纵使太子殿下举止亲昵,看起来不像是和主子起了龃龉的模样,可谁知道真实情况呢?
现下主子又有此一问,不用说,一定是太子殿下的贸然进殿,给主子造成了困扰,至于是什么困扰,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必知道。
青黛在心里想着,朝慕荷道:“太子殿下说不通报,你就真的不通报了?你也不想想,太子殿下若是好端端的,凭什么不让你通报?定是有猫腻在。”
“换了我,怎么着也得想办法给太子妃通个风报个信,你太不机灵了。”
慕荷看起来快哭了,磕头叩罪:“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好,请太子妃责罚。”
看着侍女这副模样,觅瑜心有不忍。
她们一起长大,彼此间的情分比起主仆更像姐妹,在赵府时欢声笑语,没的进了东宫就战战兢兢,宫里规矩是大,但至少在她身边,她还是希望能和从前一样。
且此事的确怪罪不到慕荷的身上,以往盛瞻和不是没有悄声进来过,但都在晚上或夜幕临近时,惊她一惊、吓她一吓,算是夫妻间的情趣,没想到这次会选在清晨进来,给了她一个天大的惊吓。
说到底,是她不够警醒,才会叫他发现。
幸好他胸怀大度,没有计较,不然此时就是她跪在地上求饶了。
她叹了口气,道:“起来吧,这事也怪不得你,往后记得机敏点便好。”
慕荷连连谢恩,起身侯立一旁,于之后的服侍上更为用心。
一晃到了夜间,觅瑜秉烛翻看医书,一边遣人去请盛瞻和。
不多久,宫人回话道:“殿下尚有要事,要晚些才能过来,请太子妃先行沐浴。”
这是他们自成亲来头一次没有共浴,觅瑜的心情颇为复杂,既宽慰于可以好好地洗上一次澡,又失落于他居然真的不过来,他当真不准备碰她了吗?
青黛察言观色,小心询问:“可要奴婢再去请一请太子殿下?或是太子妃再等一等?”
慕荷显然也把这件事与早上的事联想到了一起,神情分外羞愧:“还是奴婢去请吧,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一定将功补过,把太子殿下请来。”
“不必了。”她摇摇头,道,“既是殿下的意思,我自当遵从。走吧,去漱玉阁。”
漱玉阁是东宫浴池的名字,由白玉砌就,引自地脉热泉,因泉流漱石、声若击玉而得名,人浸泡在热水里,体验殊为惬意。
长安城中不少人家喜享热泉水,但凡在郊外置庄园的,都会有一两个泉子,可惜赵家没置什么庄园,热泉自然也无所有。
清白观的后山倒有几口类似的小泉,但远不及漱玉阁宽广豪阔,觅瑜也从未尝试过在里头沐浴。
初初被盛瞻和领入浴池时,她很是惊讶欢喜了一阵,伴随着少许没见过世面的羞赧与尴尬,直到后来对方身体力行地打消她一切多余情绪,才让她对这种沐浴方式没了特别的想法。
今晚倒是稀奇,她自己一人沐浴,没有他人在旁,只有她的侍女拨散花瓣香豆,让她在独享清静舒适的同时,总有几分怪异的不自在,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暗中告诉自己这样才是对的,闺房之乐贵在有节,多了有伤身体,于夫妻双方皆是,医书里明明白白地写着,别人可以不清楚,她不能不知道。
之前她因为新婚燕尔不好劝诫,现下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她应当感到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