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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厅的餐桌上摆上了六七个菜,一条筷子长的鱼,一盘红烧肉,一只白斩鸡,两个青菜,一盘花生米外加一盘猪耳朵。
江瓶儿和丫鬟正在摆碗筷,听见脚步声,江瓶儿抬头望过去,见宋峻山一只脚踏过门槛。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迎上问:“如意和宋翊了?”
宋峻山道:“他们走得慢,在后面。”
两人正说着话,那边如意和宋翊一前一后过来,宋峻山见如意眼晴通红,不由眉头一皱。
如意踏过门槛,蹲下向他行礼,她左手略微往前伸了下,手腕上一圈紫红的淤青落入宋峻山眼中。
手腕上的淤青再加上哭过的模样,还有自家儿子说的过话,怕是他这个不知轻重的莽儿子,埋汰了小姑娘。
宋峻山不由分说,操起靠在柱子上的扫把,往前两步,一棍子挥在宋翊背上。
宋翊闷哼一声,不知他是何意,正要问,宋峻山喊道:“跪下!”
宋翊往后跳了一步问:“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跪?”
宋峻山抬手又往宋翊身上挥,这次他用了十分的力,棍子‘咔喳’断了两截,宋翊是闻丝不动,定定地看着宋峻山,双眼坚毅。
宋峻山这一刻生出几分心虚,他眼神闪动,扔下手上的半截棍子道:“我怎么教你的?老弱病残,妇幼不可欺,你堂堂九尺男儿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计较,愧为大丈夫。”
宋翊这才知父亲为何生气,抬眼向如意那边望去,见她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江瓶儿身后,听到宋峻山说些话,也是明白是为了何事。她战战兢兢地往前挪了半步,如花瓣的嘴唇轻启道:“他,他,他没欺负我。”接着,她又躲到江瓶儿身后,露出粉色的衣角抖动的厉害。
宋翊对父亲的那点气,忽然就没了。他爹不就打了他两下,又没打在她身上,她就吓成这样,还真是胆小如鼠。至于她的母亲江瓶儿,宋翊还是坚持最初的想法,哼,不简单。
宋峻山听闻,老脸一僵,问如意怎么回事?如意如实把路上的经过说来,宋峻山咳嗽两声道:“好了,没事了,吃饭,吃饭。”对打宋翊的事只字不提。
江瓶儿连忙喊道:“宋翊来吃饭。”
宋翊站着不动,像只豹似的盯着江瓶儿看。
宋峻山见儿子黑着脸,骂了句:“你大娘喊你吃饭,你小子还拿乔了是吧。”
从小到大宋翊早就习惯,他爹的秉性,对的是对的,错了从不承认。现在续了弦,越发没把他这个儿子放心上了。刚刚散去的气,这会又涌上,宋翊甩了下衣袖道:“我回去了。”
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大跨步走出偏厅。
宋峻山尴尬地笑道:“他从小都这样,别理他我们吃饭,气消了就回来了。”
可不,无仇不父子说的就是他们俩,两天小吵,三天大吵,家里没个女人也不用忌讳什么,吵不过了两人直接开打。
今天这样,算是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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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凉风习习,月光如水落在杂草丛生的院落里,比起白天这时候越发的荒凉。
如意看着这落魄的镇国府,眼神闪动,嗑完最后一颗松子,关上窗户转身对铺床的小翠道:“明天把院子里杂草拔了,种上瓜果蔬菜,过上两个月就能吃。”
小翠看着自家小姐,苦着脸道:“小姐,外面的草那么多,全都除掉我这手都得起泡,起泡了就得去医馆,去医馆就得花钱不合算。再说,现在就我一个丫鬟,我要是动不了,谁给你洗衣做饭。”
如意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她抿了一口微微皱眉,嫌弃地吐掉口里的茶,道:“这镇国府怎就穷成这样?”她杏眼微怒,重重地放下茶杯,右手不停地敲打桌面,若有所思,神情冷峻与白天怯懦的模样判若两人。
小翠偷偷瞟了眼自家小姐,见她愠怒不敢多话,小心地走到她身侧,抱起茶壶道:“小姐,我给你换些茶。”
正说着,江瓶儿推门而入,她向小翠使了个眼色,小翠抱着茶壶走到门外,她左右打量了下,见四下无人,站在门口把门。听见小姐厉声训诉太太,默默地为太太捏了把汗。
“呵,这就是你说的靠山?”如意眼微眯盯着江瓶儿质问。
江瓶儿甩了下手上的手帕笑道:“镇国公还不够大?”
如意冷笑道:“大,大得耗子都没一只。”
江瓶儿坐下,抬起手抚了下头上的花,随后拍拍女儿的手说:“身份在的,以后你办事会方便很多,往后我们站稳了脚,你那些叔叔伯伯们欺负我们娘俩,我们就拿出镇国公的名头拿出来压他们。”
她不提这个还好,她提起这个如意的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她娘是怎么对她说的?娘要嫁人啦,对方位高权重,是个盖世英雄。以后你就不必像个男人一样赚钱啦,就等着做京城里的大小姐,嫁个好人家,我们做人上人,再也不受官家人的气。
初见宋峻山时她真就信了,站在那,他们上清县的县老爷,吱都不敢吱一声。平时县老爷嚣张,在她家家产这件事上,迟迟不下定论。故意拖着他们的案子,她的叔叔伯伯没事就去衙门里告上一告:我那短命的哥哥,没有留下儿子,这家产我们兄弟也有份。
告一次,如意就往衙门里送银子,时间长了,县老爷就把这当成了敛财的工具。
民不与官斗,你再有钱也斗不过,如意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吞。
来之前江瓶儿特意嘱咐如意,京城不比清河县大地方都是达官贵人,什么都不能由着自己性子。
如意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收起小爪子,做起单纯无知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