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领着西月到了偏厅,厅外还时不时传来顾客和小二们的交谈声和笑声。杏声说:“走吧。”西月看向杏声,他站的板正,也穿着如今大多年轻男子会穿着的样式,将头发半梳,留下半截落在后背,手中拿着一把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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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见两人四目相对无言,笑呵呵的抢过杏声手中的扇子,说:“这么冷的天候怎么用得上扇子,平青公子还真是乱来。”
平青是储殿下文玖的战神封号。
“平青?”西月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重复一遍。
杏声霎时间满脸不安,耳朵通红。
杏声对老妪说:“老姑姑,我们先走一步了。”说罢大步走在前头,西月停在原地,不知其意,不免尴尬笑了笑。老妪说:“姑娘笑什么呢?”西月摇摇头,告别老妪,追上了杏声的脚步。
杏声轻声地说:“离我近一点,小心路人。”
西月走在他身后,两人走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四处的叫喊声和嬉笑声起伏。排列整齐的花灯被风吹开,露出不大不小一条缝。
一可爱的小女孩坐在男人的肩膀上,惊讶的看向前方一处彩船。那男人带着半幅面具,嘴边的疤痕向下,嘴角也向下,满腮的胡子,一手扶着女孩的双腿,一手抓着一把长刀。西月转头看去,那男人透过面具怒目看向西月,西月佯装并无察觉,自顾自看着摊上的小玩具。
所有这一切让一个奇怪装扮的女子看得一清二楚,她是花灯摊主人,只是冷哼了一声。
西月看去,她浑身上下满满当当都是淡色首饰,鼻环唇环都是西月第一次见,她只是侧着脸,灰白色的双瞳斜上看向西月。
她手中的动作丝毫不乱,随着金属碰撞发出铛铛声响,双手配合着戴上一个大银色圆圈耳环。那女子说:“买不买?不买别挡道。”她的声音尖利,又带着不耐烦。
西月只好移开脚步,杏声步行一路往前,西月还是忍不住眼神四处张望。
南水与平衡万民街多有不同,这里大多都是新奇玩意,女子男子的装扮也与常见的不大相同。四处飘散着柔和让人陶醉的气息,姑娘们携手上街从不戴面纱,她们笑颜如花,引得周围一众人驻足长叹。
西月眼神停留在一处冰糖葫芦上,顺着抓着插冰糖葫芦的草棒的手往上看去,那人正是在平衡万民街上看到的那个老伯。
杏声注意到了西月的视线,明知她心中有所疑惑,故意问道:“你想吃那个吗?”
西月摇摇头,只见那老伯对杏声挥了挥手。等西月杏声两人走前,老伯对杏声说:“公子,你怎么来了?孩子们可想你了。这会儿来多久?”
西月心想,大概是杏声经常来这一带,闰扁这带总有相识的人,故意编造假名。
杏声对老伯说:“李伯,我今日想见见孩子们,不知道这个点是不是都睡着了?”
老伯哈哈哈爽朗的笑了起来。
“那群崽子怎么肯那么早就睡下。要来我便叫他们起来便是了。”老伯的视线又落在西月身上,笑着对西月说,“我曾是见过姑娘的。”
西月点了点头。杏声说:“她叫平念,是我胞妹。”
平——念!
西月整个人一怔,倪霖和楔翌宫的剪影天旋地转的出现,伴随着倪霖一声声的平念,一片片碎片记忆像落英掉落。西月猛地转头看向杏声,杏声只是笑着,在西月耳边轻轻地说:“我随口取的,你觉得怎么样?”
西月感觉头皮一阵发麻,手脚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想起昨晚他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模样,想起他不置可否下达指令的模样。。。。。。怎么能对他起了怜悯之心呢?他怎么可能不让人盯着楔翌宫?西月心想。
老伯笑呵呵带路,西月紧紧地握着拳头,全然看不出杏声的心思,一阵反胃涌上来,西月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反应。杏声斜眼看向西月,他仿佛看到西月依旧静如止水的脸上已然全然崩塌所有佯装,忍不住嘴角微微往上。与其说是暗中的窥看的快感,更多的情愫中夹杂着说不清楚的心疼。
三人穿过集市,跟着老伯来到一处小山上,月光下,一个个圆圈围城的楼大大小小错落在山脚下,仔细看去,还有方形的城楼,远处的丘陵绵延无边,或高或低,每一处都晃着淡黄色的光。
老伯瞪大了眼,指着一处围屋下小路边自己晃动的小点,说:“公子,你看,我一走,他们就到处跑来跑去,平日哪肯那么听话,只有跑累了才回去睡觉的。”
西月看到一处牌匾,光线暗淡无法看清其中的文字。杏声微微一笑,一把拉过西月,轻轻地说:“上桥要闭气,你谨记。”西月点头。
老伯边走边说:“念姑娘不知道,这一带乱得很,还是青公子请来了河仙,就在桥下,我们约定过桥要闭气,不闭气的话,就要被河仙吞了。”
不远处便是一条长桥,这条桥极长,跨着一处断崖,如今冬天能看到河底的河水,河水流过大石头的声响小而清晰,桥面极宽,两辆马车并行似乎不成问题。
河仙?荒界向来称神不称仙。那里有什么河仙?或许是用来骗小孩子的。西月想着,根本没有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