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习惯别人这样紧紧箍着我的手,缩了缩,但那双手依旧严丝合缝,我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
似乎有光影流动,我还是不想睁眼。
远远有医生在说话:“手术还算成功。前面说的三分之一子宫穿孔的可能性基本消除,只是还要继续观察。不排除会有羊水阻塞血管的可能性。这时候是患者最脆弱的时候,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旁边始终要有人陪着。”
“会的。”疲惫的声音响起,“无论有没有事,我都会陪着的。”
我转过头去。
张宥然又起身,帮我掖了掖被子。
他的声音在我上方响起:“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说:“不用。”
他抓住了我的手,我的手背贴着他的手心,他的手掌灼热,显得我的手更加冰凉。
他似乎是想扶我起来,但我转过身瞧了瞧他,没有说一句话。
他的双眼里尽是血丝,眼眶下尽是淤青,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完全没有血色,疲惫的样子很让人心疼。
但我哪有功夫去心疼他啊。
我才是那个受害者,不是吗?
他一手搂着我的肩膀,半抱着,终于将我扶起来。让我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很虚浮,“菀之啊,这一个孩子没了。以后还会有的。但你若没了……”
他语带哽咽,低下了头,呼了好几次,才将接下来的话说出口,“你让我怎么办?”
我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放在雪白的被子上的自己的手,弯起唇来,笑了笑。
装什么情深似海?
一切不都是他安排的吗?
从郑成京的老婆打我,到用那样屈辱的方式和他发生关系,再到怀上他的孩子,再到林达之来打我的孩子。
一切不都称了他的意了么?
现在这样,又是为哪般?
一直披着一副伪善的外衣生活,他真的不嫌累吗?
但我累了。
我不想见到他的样子,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关于他的一切,我都不想再见,不想再接触。
所以我指了指门:“张宥然,你走吧。”
他大概早就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只当没听见。
我又指了指门,“你,走。”
他说:“我不走。”
“张宥然!你满意了吧?你应该满意了!我们的孩子没了,你以后都不会有拖累了。而且孩子没了,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你还要怎样?你还要我怎么样?!”
我终于爆发出来,歇斯底里地蹿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使劲推他。
他被我推得连连后退,却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菀之,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请你,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