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岩的耳边,充斥着沫冉撕心裂肺的嚎哭声,他的心被紧紧揪着。仿佛在脑海里都看见了她痛彻心扉的啼哭,通红无助的眼眸,已然彻底陷入了绝望,
她的声音尖又细,听得人心里带着深深的疼。
秦晟刹那间失了神,手腕被用力砸在地上,吃痛,松了手,枪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画面在顷刻间反转。
景岩手里的袖珍钢笔手枪对准了秦晟,秦晟的反应极快,掌心倏然抢夺失枪,手指顷刻扣在了扳机,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两声枪响,动作骤停。
两个人同时倒地,传来了闷哼声。
景岩的射中了秦晟,所幸,秦晟的枪射偏了。
沫冉呆坐在地,脸色是病怏的惨白,讷讷地看着林然温然睡着的脸颊,泪如泉涌。听见枪声的刹那,她转过脸,被浸透了血色的衣衫遮不住她的浑身颤抖。
景岩看向沫冉,对上她凄凉的视线,撑着力竭的身体,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沫冉的面前,他的心狠狠一疼,低下头,蹲下身,心疼地看着她,嗓音嘶哑:“丫头。”
山脚下传来了警车的声音,正徐徐对准山顶开来,景岩留下的定位器,第一时间给唐绍线索,带着人赶来了山上。
沫冉麻木地看向景岩,瞳孔下意识放大,尖锐而凄厉:“啊岩——”
秦晟撑着半个身子,单手握住枪,染满半身的红色仿佛浴血战袍,枪口亮起金红色的火光,冒着几缕白烟,炸裂的枪响顺着无数的滚烫在震动。
那双暴戾的杀眼,哪怕是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他也要带上她。
景岩连头都没有回,条件反射地抱住了沫冉的身子,宽实的后背落在了枪境范围内。
这一切在沫冉的脑海里被放慢了无数倍,她像是看见了秦晟扣下了扳机,迸射出的火光里带着子弹缓慢地射穿了景岩的胸膛,射过了她的肩膀。
全身一麻,紧连着他的疼痛,在她身上点燃剧烈而钻心地刺疼,像是要从身体中央将她彻底撕成两半,沸点的温度从体内滚烫地灼烧,疼痛如此真实,却又难以置信。
秦晟望着沫冉,眼底的怨恨终究一点一点湮灭,亮光渐渐灰败,他睁着眼死在了她面前。
空了子弹的枪,顺着颓然落地的手,重重地砸落在地。
这双染满鲜血的双手终究是被自己的罪恶所惩戒。
可是秦晟就错了吗?
年幼时候,受到母亲的抛弃,父亲的虐打。那双空洞又胆怯的双眸哀求着秦卿一次又一次,带着他一起走,可是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温暖的窝和冰冷的坟,谁会愿意用不详的信物去一次又一次地提醒那段肮脏又可悲的过去。
年复一年,如复一日。
怨恨或者厌恶。
让他慢慢站了起来,阴暗的思绪充满了他所有的脑袋。他在国内找了数名私家侦探,调查了秦卿现在的一切,自然就知道了景岩。
他不知道景岩不是秦卿的亲生孩子,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景岩抢走了他应该有的。
苏沫冉,就是景岩最好的软肋。
他失去的一切,都要让景岩百倍偿还。
……
中了枪的景岩,顺着惯性,带着沫冉沉闷地摔在了地面,双手护着沫冉的头,拥在怀里,耗尽了最后的气力,避开了他差点压到她的位置。
响彻山顶的急救车和警笛在耳边盘旋,不断涌出的鲜血在沫冉的掌心烫的像是吞噬着最后一点希望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