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着,触不得。
光再次落下来,男人偏过了身子,贺远川闭上眼。
程澈弯腰把衣服放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指了指次卧:“你睡那间。”
贺远川歪头盯着地板,机会难得,他决定势必将恬不知耻发挥到底。
“我怕黑。”
“有夜灯。”被拒绝。
“我怕冷。”
“有空调。”再次被拒绝。
“不能一起睡吗?”贺远川图穷匕见:“我俩高中是同桌,就算你失忆了,我觉得还是能一起睡的。”
“是。”程澈说:“我就是失忆了,也还得收留一位喝醉了的多年没见的,每天定点定时来店里找茬的——老同桌,我这是什么命?”
最后贺远川还是被发配到了次卧,说是收留,就真的只是被收留了一晚上而已。
程澈的衣服上闻着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应该是洗衣液的气味。洗澡时贺远川偷偷看了眼洗漱池。
牙刷杯子都是一份,很好。
他从柜子里挑了支同款黑色的牙刷,用完后很心机地摆到洗漱台那只蓝色的旁边。
牙刷放在程澈拿过来给他用的小纸杯里,杯子上还印着“飞屋之家”的爪印logo,底下写着地址和联系电话。
贺远川摆弄了半天,很满意地拿手机拍了张照片。
这晚凌晨两三点贺远川都没怎么睡着。
首先是胃疼,酒精烧得他想吐,其次他虽是没醉,但几杯酒下肚,人总归不太舒服,太阳穴发胀。
程澈这没有胃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额角冒层薄汗,一直到天际泛白才昏昏沉沉睡去。
他做了个梦,梦里的他应该是还在上学,穿着身红白相间的丑校服,趴在桌子上睡觉。
一扭头,旁边还趴着个男孩,正对着他,闭着眼,看着似乎是在熟睡中。
贺远川努力去看那张脸,从前梦中怎么看也看不清的脸,这次终于能够看清了。
趴着的是二十七岁的程澈,那双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桃花眼褪去了青涩,眉峰利落,看着已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阳光顺着窗帘的边缝照进了家里。
贺远川睁开疲惫的眼,盯着天花板,陌生的灯罩与边角线让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很快他就想起自己昨晚是在程澈家睡的。
肚子上那热乎乎的,有点沉。有什么东西压着他。
他伸手摸向肚子,从被子下掏出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是个裹着层小被子的热水袋。
贺远川就这样举着热水袋看了很久,以至于头一偏,才看见身边还歪着睡了个人。
梦里的那张脸此刻闭着眼正对着他,睡着了。长睫盖住眼睛,额边的碎发垂落。
程澈本来脸就小小的一张,此时眉头舒展,看着乖得很。
贺远川怔怔地看,无意识地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了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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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眉渐渐掀起波澜,随后那双桃花眸子半睁开来看向他,带着倦意与一闪而过又雁过留痕的温柔。
像一汪泉。
贺远川喉头轻不可察地动了下,他轻声喊:“程澈?”
“嗯。”程澈的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哑,思维明显还未归位,看着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他总是忍不住想要再贪心一点。
贺远川不敢闭上眼,怕此情此景只是一场他做了多年的梦,昨晚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