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生接触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永宁侯,这可是逍王爷,他竟唬了逍王爷。
他摸了摸自己牢固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儿子谢长恭身上,低声问道,“长恭啊,爹没露怯吧?”
“没有。”回他的是谢酒。
谢酒已是泪流满面,她如何不知,爹爹虚张声势是想为她撑腰来着。
“爹……长恭……”
爹爹比从前老了不少,双鬓竟生了白发,定是为她的事发愁的。
十一岁的弟弟成熟稳重了不少,眉眼舒朗,高了,黑了,也壮了些。
最重要是他们都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
谢酒泣不成声。
谢宝山一见女儿哭了,也顾不得腿软了,撇开儿子跑到了床前,抓起女儿的手,哄道,“酒儿啊,别怕啊,爹来了。”
谢长恭也到了床前,眼底有些泛红,他亦抓住了谢酒的手,“姐姐,还有我,往后我也会护着你。”
谢宝山被女儿哭得眼里也蕴出水雾,险些就要掉下来,他忙转了头看向谢长恭,骂道,“臭小子,放开你姐姐,男女授受不亲啊。”
他佯装不经意摸了下眼角,嘀咕道,“你往后是要走科举的,读书人重礼数,莫要叫人拿了话头。”
谢长恭紧紧抓着谢酒的手,哽声告状道,“姐姐,你看爹爹又欺负我,他又不讲理了,明明他也是男子,你管管他。”
“我是她爹。”谢宝山瞪了儿子一眼。
谢长恭不甘示弱,“我是弟弟。”
谢酒好似又回到出阁前,爹和弟弟时常拌嘴,而后找她裁定对错。
她手一伸,嘴一扁,“爹,弟弟,我好想你们。”
“女儿啊,爹的女儿啊。”谢宝山再也忍不住,抱着谢酒痛哭起来,“都是爹爹害得你啊,让你吃了这样多的苦。
爹爹对不起你啊,我的酒儿啊,伤口还疼不疼啊,爹的心快要疼死了……”
谢长弓嘴唇动了动,有心提醒他爹小点声,这不是家里,会叫人听去的,那刚刚装出来的气势就白费了。
但听着他爹哭的那些话,想到姐姐受的苦,心里酸痛难忍,也顾不得其他了,“姐姐,我往后我会努力读书,考科举,做大官。
我如今还跟着人习武,弟弟能给你撑腰,不再叫你欺负了你,你别怕……”
父女三人哭做一团。
和顾逍一起站在院子里的莫离扯了扯嘴角,他头一回见男子嚎哭得这样厉害的,与刚刚的形象截然不同。
屋里谢宝山的声音再度传来,“真是苦了你了,都瘦成皮包骨了,怪爹,爹就不该回老家,该直接来玉幽关的……”
顾逍额头也跟着跳了跳,谢酒不胖,但也不瘦,一切刚刚好,如何就成了皮包骨了。
他转身出了院子,到门口时,吩咐道,“让灶房给酒儿再炖些补品。”
虽然不瘦,但是这次受伤确实损了身子,得好好调养调养。
屋里,谢酒放开了谢家父子,擦了擦眼泪,“爹,弟弟,你们坐。”
谢宝山抹了一把泪,问道,“酒儿,爹听说你近些日子都住过朋友家,你可想回去?”
他没敢直接问她是否是被顾逍强迫留在王府的,怕惹得女儿伤心,只能拐弯抹角地问。
谢酒懂他爹的意思,她决定如实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爹,我心悦他。”
谢宝山差点就跳起来了,被谢长恭及时拉住了手。
他神色复杂,缓了口气才问,“女儿啊,你告诉爹,你是不是看上他的权势了,想借此摆脱流犯身份啊?”
他实在没看出冷冰冰的逍王有什么值得爱的,除了有长相和权势。
门外,去而复返的顾逍正欲上台阶,听了这话,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