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着眉:“谁锁的门。”
“回主子,是大夫人让锁的。”怀泉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就算宁离走了,她还是孟府的二娘子,若是日后来省亲,也还是要住,打开。”他不容置疑道。
“是。”,怀泉匆匆向管事的要来了钥匙,打开了院门。
孟岁檀缓步进了里面,那颗枯枝断叶的玉兰树还载在院子里,上面覆了一层薄雪,他又进了屋,屋内干净整洁,好像没有人住过一样,除了桌子上摆着的小箱子
他上前打开,发觉里面是一些月银,他怔了怔,他以为又是给他留的“债”。
“主子,这大约是宁小娘子回来这些月的月银,小娘子大约是一个子儿未动,全都留了下来。”,怀泉不动声色的数了一番,恰好有两个月的银子。
刚升起来的一丝怒意旋之破灭,只余惊诧:“她不动月银,如何过活。”
“刚去她祖父家,身上又没有傍身的银子,岂不惹人欺负?”孟大人习惯性的把人往坏处想,她又如何得知这么多年这些师兄均对她是好意,万一居心不良。
孟岁檀啪的一声合上了盖子,声音听不出喜怒:“去着人把那些银票和铺子送回去,再往银月巷送五百两银子,就说是孟府……我给二娘子傍身用的钱财。”
怀泉神思复杂的领命退下,照他来看,宁小娘子还真不一定会收。
宁离回了银月巷,寂寥的徐府热闹起来,曲成萧磕着瓜子本打算指挥着下人们给小九娘搬东西,结果只空荡荡的回来了一辆马车,外加一个破旧箱笼,师兄几人傻了眼。
但看宁离自若的神情,便把原本要问的话咽了回去。
阿喜下了马车,仰头看着阔气的府邸,震惊的张大了嘴,她是孟府的家生子,但从小就跟着宁离,寺庙那三年都没有放弃过,但也不清楚宁离以前的事,低声同她说:“女郎,这儿好气派。”
方叔看着阿喜傻呆呆的憨样儿,留了个心眼拉着宁离问:“这女娃可靠谱?”
“靠谱,放心吧方叔,阿喜是自小跟着我的,人虽笨了些,但是很忠心的。”
方叔一眼难尽的看着阿喜端着一盆饭吃的喷香,这是多久没吃过饭了,又给她添了一勺饭的间隙,犹豫的眼神递给了宁离。
宁离:……
“方叔你别误会,我自小食量大,跟在女郎身边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呢。”,阿喜脸颊塞得鼓鼓,她的大食量时常被孟府的人笑话,没人愿意要她,是宁离看她被人欺负才要了过去。
“聂师兄,方叔,你们可知道,当年我爹爹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才惹得师父发怒吗?”重聚后,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她心头,曲成萧还有事情忙便先回去了。
聂青澜和方叔对视一眼,“当年师父一直不喜门下弟子进京做官,也下了死命令,不许为皇室和达官贵族侍服,但你父亲年轻气盛时和师父顶撞,颇有一番意气,后来不顾师父的阻拦进京考入了画院成为了画学正,后来又为皇子们教授画学六科。”聂青澜提起这些事陷入了回忆。
“那时你父亲尚且年轻,意气风发,中途有一次回来一身官服同师父说,瞧,我成功了,没有给师父丢脸,那时师父虽没有完全气消,也没再给他摆脸色,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你爹爹被削官了。”
宁离听到了这儿,不自觉瞪圆了眼睛,失声:“削官?”
这是犯了什么大事,要这般严重。
“是,因着倒卖宫廷画触怒了圣上,幸而还没倒卖就被发现了,圣上心软,念有贼心没贼胆,削官赶出了皇宫,永不录用,如此,你父亲的仕途也算是毁的一干二净。”聂青澜叹了一口气。
竟然……是这样,宁离久久不能回神。
“师父气急了,也没有听师兄解释,便一气之下把人逐出了师门,扬言没有这个弟子。”
“我不相信我爹爹会做这种事。”宁离思索良久,笃定道。
“自然,我也不信,我们都不信,所以师父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带着我们进了京,只是哪怕我们师兄弟几人进了画院,也已经是几年后了,那年的事情已经被掩盖的一干二净,这些年查出来的东西也乏陈可善。”
“师兄可查出什么了?”宁离急急问。
“圣上每年要去帝王庙中祭祀,那一年寺庙修缮师兄正好在其中,负责修缮还复壁画,此事出来没多久,你爹爹就被削官了,那时修缮寺庙的主负责任是庸王,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了。”聂青澜有些汗颜,他们四个人竟也没查出多少有用的事。
宁离点了点头,随后她陷入了沉思,“我记得画院女郎也可以考……”
聂青澜和方叔吃了一惊:“小九娘莫不是有了心思?”
“画院本就不属于参政机构,除去画院还有绣院,琴姝坊,后者女郎较多,画院也不是没有,只是就算小九娘有查往事的心思,也大概率接触不到修缮寺庙这样的事务。”
宁离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聂青澜:“事在人为,先进去了再说。”
“小九有这样的心思也不乏为一件好事,有你们师兄几人照看,就当是寻个乐子做,也省的在家中无趣。”方叔笑得和蔼,显然是认为宁离只是一时上头,日后是吃不了苦定会回来的。
再者,画院录取画学生也是需要考核的,宁离能不能过不就是聂青澜他们一句话的事儿吗?方叔想的简单。
宁离没有再去辩解,她知道只有付诸行动真的去做了才能打破他们的固有想法。
她更想循着爹爹的脚印,还爹爹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