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旧人,对面而立,不相识,不可说啊。”
土生看得慨然,望向地上屈于天帝之威而跪坐的女妖,她起初自称阿净,可如今看过,当真难配这个名字。
土生不想再对她做出什么评价,叹过几声后才过去对沐风说:“天帝向来不重这些虚礼,你今日时间本就不多,不如……”他看着沐风脸旁那枚荷包,粗布素花,倒是很衬诘问里那个隐忍温柔的花妖。
得了名字,还有佛缘,依照阿净那个性格,早该走上正道。
怎会如今神魂残损地被收到荷包里?
司命回忆着说:“当年你本就是死劫,是要以身死来祭道,后才能圆满,不知为何你却活到了寿终正寝才回不世天。却也奇了,如此也算得渡了这劫。”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声弦响,铮鸣而汹涌地劈向沐风,他本能地将荷包护住。
如同当年昆仑虚。
那是一处瞧不见顶的殿宇,高高地亮着几点幽蓝冷光,光影漂浮不定间只能看清周围三两步之内的东西。
沐风眼睁睁地瞧着那朵花被砸到地上,身边围了圈瞧不清面孔的人影。
这里什么都是冰凉的,那些像是士兵一样的“人”连呼吸都没有。
一尘不染的台阶上刻着暗色纹路,再往上看,就只能瞧见浓雾迷蒙,似是有人端坐其间。
声音入耳,如同带了万年霜雪一般,瞬时便冻得耳朵生疼。
用的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你们犯了错,要罚。”
只此一句,至于有何错,如何罚一概不说。
彼时的沐风虽是被照顾了几天,可凡人之躯在此霜寒之境一直难退烧热,正恍惚间寒光闪过,竟是有卫兵举起武器要去刺地上那株花。
就算此地或许非是人间,就算……刚才目睹了全程,也知道面前这个花妖是无辜的。
他更知道,身边这些东西,亦或是高位浓雾后的那个人影,都不是他小小一个凡人能违抗的。
可是沐风还是扑身上去把花护住。
他想,本就荒唐,何故还要为自己残躯一幅连累无辜?
心绪错乱,未察觉时,他已开口为这无辜的花辩解:“错的不是她!救我的也不是……”
“你再说下去,可又多一苦主。”声音从浓雾之后传来,“更辜负此花牺牲之心了。”
听这意思,想来这位大人定然了解真相,也是个听得进去道理的。
他躬身保护的动作不变,接话道:“神仙鬼怪,不知大人是哪路,我先拜过了。此桩只因我求药心切误入山门,难抵霜雪大寒,幸得仙子善良相助,若要罚便请罚我吧!”
他实在疲累,几乎用尽全力才将这句话说完,尾音远远地荡出很远去。
说完他才将那花护在身后,朝着台阶郑重地跪了下去。
之后便默了许久,静到能听见殿外风雪怒号,对比之下,殿内死气沉沉。
半晌,话音才从雾后传过来:“你唤她们作仙子?这称呼倒有趣。”
说话的人似是笑了。
但他又接着讲:“可是规矩就是规矩,哪里是感情可以左右的。”
这便是要如刚才一般伤害那枝花。
寒刃若是刺破纤弱花茎,岂能有命活?
岂有善无善报的道理!
沐风顶着头疼脑热还要争辩,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愤怒的神色在传递静默的呐喊。
“怎么?”高阶浓雾之后那道声音懒洋洋的,“你还喊的挺起劲儿。”
沐风没明白,又徒劳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讲不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或是被施了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