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净春看了眼屋外,夕阳的余晖落下,透过窗棂落在了屋子的门板上。
竟没想到都已经到了傍晚时候。
姜净春垂了眼,道:“对不起,祖母,给您添麻烦了。”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语气中都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老夫人看她这样,眉心一蹙,知道定是昨日姜南的那一句“没人伦”,给姜净春留下了阴影。
恐怕,她现在还在因为昨日的事情而觉得不安。
发热是外病,可心里头却还有心病。
老夫人直接问她道:“还在想着昨日的事情?”
姜净春默声片刻,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我不该瞎跑的,昨日是祖母的大寿,我却还想着出去玩,孙女不孝。”
果然是还在介怀此事。
老夫人叹了口气,伸出手去理了理她那乱糟糟的头发,她一边拨弄着她的头发,一边道:“祖母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事情是做给旁人看的,面子功夫谁不会做?他在生辰的时候大操大办,多看我几眼,他便是顶天的孝顺了吗。你父亲说你没人伦纲常,他便有了?日日陪在我身边的是你,又非是他。他说谁,也说不得你。”
“休听你父亲的话吓得自己心惊胆战,也就欺负你年岁小,经不起吓,只要祖母不怪罪你,谁会去怪你呢。”
她语重心长,语气也难得没平日那般生硬,带了几分柔。
本朝以孝悌为重,标榜儒家仁义礼智,尊卑分明,就连皇帝来了也要敬天法祖,效法祖宗。上至帝王下至百姓,没有人能打破这套标准。
尤其是姜南这在朝廷中当官的人,更是在意这些。而在朝廷中当官的人,向来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饶是他对老夫人确实有六分的孝顺,可做给别人看的,能有十分。
姜净春不一样,即便她心里头有十分的孝顺,却因为在寿辰日跑出去玩,便被冠上了“没人伦”三字。
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她还没糊涂,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更也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她才不在乎姜净春那一日在不在,她平日里头在不就好了吗?
姜净春听了老夫人的话久久不言,分明她说不怪她,可她还是红了眼,她吸了吸鼻子,还想说些什么,可这时从门外进来了个丫鬟,附在她的耳边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
老夫人让姜净春再躺下休息,而后自己便起身出去了。
来的人是下了值的姜南。
屋子里头的人已经被清了出去,此处只有母子二人。
姜南坐在一旁,看老夫人的脸色便知道她唤他来是何事,他没有先开口说话。
“便不是你亲生的,你又何至于如此待她?你难道是觉得,待净春好些,便是待净慧不好?”老夫人道。
姜南愣了片刻,似是被说中了心事,可很快却又嗤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他抬头看向老夫人,眼神之中都带了几分质问。
他道:“我如何待她了?做错了还打不得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了吗。她从小到大,我也自认为没对她做过什么天大的狠事,就连当初缠足,她哭得上蹿下跳喊疼,我不也没强摁着她裹吗。哪户女儿家的不缠足,传出去了也只会说是家里人的没有教养。我都如此了,您还想要我如何。”
当初姜净春到了年岁便要开始缠足,奈何她实在是受不了这疼,疼得到处撞墙,疼得想要跳河自尽,她知李氏疼她,便当着她的面寻死觅活,没了法子,只要姜净春清醒着的时候就不停地要去闹腾,这怎么弄?
不过好在后来,姜净春的脚也长不了大,虽同三寸金莲着实有所差距,可也实在是没了办法。后来这缠脚的事情就被不声不响地盖了过去,也没人再去提。
“甭拿那事出来说了,若是将人打昏过去就能完事,你一定给她脑门上来一锄头。”
裹足少说要个把月,总也不能真叫人打昏了去。
姜南被拆穿,可仍旧嘴硬,他道:“可昨日的事情若是被传出去,外头的人该去怎么编排。。。。。。”
“没人说,谁会传?”
他说的话显然是不在理。
姜南也不敢再去跟老夫人犟嘴,老夫人的脾气比他还要倔些,若是继续争下去,对谁也没有好。
他不再去说此事,转了个话题道:“可她现下也到了该去说亲的年纪了,同宋家那个公子如此拉拉扯扯,又如何使得?”
姜南道:“她过了十六,也阖该说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