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们二人这些年,也只在向太后请安时,说过一些,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太后您吃饭了吗”“太后您今日看起来气色真好”“拜见太后”“臣妾告退”云云。
碰上一个土生土长,而且身份尊贵的蒙古福晋,操着一口流利本土化的蒙语,说得又快又复杂,还不时夹杂几句方言。
四福晋和完颜氏只能硬着头皮,连蒙带猜陪着聊天。德妃和几个侧福晋,都一脸端庄的坐在旁边尬笑。
喇什的福晋是个很健谈爽利的蒙古女子,她和德妃岁数相当,又常年在草原上风吹日晒,乍一看倒像德妃的长辈。
喇什福晋一进永和宫,见到德妃,也吃了一惊,连连感叹:“宫里的娘娘就是懂得保养,不似臣妾这等粗人,说句冒昧的话,娘娘看起来和臣妾的女儿像是一样大嘞”
德妃一脸端庄,和蔼的笑笑,实则一句没听明白。
可这场子不能冷下来呀,完颜氏拽拽四福晋,示意她四嫂开口。
四福晋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从喇什福晋踏进永和宫门起,她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没想到开口第一句就整蒙了。
这话落到四福晋耳中,只能隐约听到:“娘娘……懂得……臣妾……说话……女儿……”
福晋内心有些崩溃,德妃怎么可能懂你,更不可能懂你女儿,她都没见过你女儿。
偏完颜氏缩着脖子一声不吱,偏她又是长嫂,四福晋顶着来自德妃包含压迫的视线,硬着头皮说:
“您说得真是对极了。”
这下轮到喇什福晋愣住了,不是都说京城的人很是谦虚吗?
第62章巴雅尔
喇什福晋心里不屑,京城的人看起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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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素来嫌弃蒙古偏远,对他们蒙族的儿女多有偏见,她也委实不喜欢和这些装腔作势的人相处,若不是看中了温宪身后所站的两位阿哥,她才不愿让儿子娶一个二嫁的女子!
她的儿子可是正儿八经蒙古大族的嫡长子,将来可是要承袭爵位的,又是当今太后的侄孙,配一个公主又何妨。
喇什福晋听了四福晋这话,脸上僵了下,她自是人精,当然不会让场子冷了下来,爽朗笑笑,道:“雍亲王妃真是个爽快人!”
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茶水,只觉得又苦又涩,远没有草原上奶茶好喝。身下的椅子也是硬邦邦的,硌得屁股疼。偏只能虚坐三分之一的位置,又要身板挺直,一时难受极了。
喇什福晋忍不住说:“德妃娘娘可曾去过蒙古?那里有无尽的草原和牛羊,蓝天白云,羊奶酒和烤羊!”
这话四福晋听得差不多,磕磕巴巴的给德妃翻译过来。
德妃自然是随着皇上去过,可她只觉得草原太阳大,蚊虫多,她为了维持身材也不沾荤腥,帐篷住起来也难受,她又不会骑马,要不是为了争宠才不去那地方,连沐浴都费劲,去了一趟整个人变得又黑又瘦。
德妃客气笑了笑,敷衍道:“本宫有幸曾伴圣驾去过,蒙古自然是极好的。”
此话一出,喇什福晋听见可是舒心了不少,自此打开了话匣子,说起他们族里的风俗、牛羊、王帐,冬日睡在羊皮上是如何暖和,夏日夜晚能看到天上许多星子,还特地嘱咐了一句:“为表对公主的重视,臣妾特地命人在王帐的二十里处修了一处温泉,公主若是想要沐浴,可月月都去。”
德妃听了之后,一时张口不知如何作答,甭说宫里的人,就是寻常百姓家,那也是日日沐浴净身的,怎得蒙古人平日里不沐浴吗?
在场的宫女听了这话,不禁面露难色,十四府里的两个侧福晋面带鄙夷的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喇什福晋不傻,看着这场面,自然知道她们这群宫里的人不满了,心里冷哼一声,特地花了这许多白银修的温泉,怎得还如此嫌恶。
她心里暗暗记了一笔,只等温宪嫁过来好好磋磨,让她知道,再金贵的金枝玉叶,嫁过来也要好好听话!
后头永和宫交谈的僵硬不快,前头阿哥们宴请喇什的长子——巴雅尔,十四几乎就要气的上拳揍人了。
这巴雅尔一开始还算拘礼守节,可灌了二两酒下去,便开始原形毕露。
巴雅尔摇摇晃晃的拖着一身肉站起身,打了个酒嗝,醉醺醺的朝着八阿哥作揖道:“雍亲王,不,奴才该喊一声四哥才是,以后咱可就是一家人。奴才在蒙古的时候,老是听说您是冷面王爷,您瞧起来脸上笑容挺多的啊,慈祥的很!”
扑哧一声,三阿哥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脸温润的八阿哥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也不知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巴雅尔踱步到八阿哥旁边,本想勾肩以示亲近,却一个趔趄,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巴雅尔满嘴酒气,嘿嘿笑道:“还听说您的书法好,奴才也不识字,盼着您能教一教奴才才好。”
八阿哥听了这话,只想把他扔出去,他字在兄弟里面写的最是不好,旁人知晓他忌讳都不敢提,今日竟让这狗奴才揭了短。
“世子喝醉了,来人,上醒酒汤。”旁边一冷若冰霜的声音传了过来,是胤禛实在看不下去。
皇上虽未下旨,但他与温宪的婚事八九不离十,喇什若无胜算,也不可能声势浩大的来,空着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