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时候,永和宫上下都忙忙碌碌的,要洒扫屋子、贴福字、裁制新衣,还要各宫之间的赏赐与进献。
幼姝也跟着帮秋月姑姑的忙,白日里忙着将各宫送来的东西登记在册,晚上还要抽空给胤禛做鞋。
她这回,已有了许多经验,做起来倒是轻车熟路,并不费事。她拿着料子回宫后,就想明白了胤禛的用意,没想到他竟会在乎这个。
转眼,已是除夕。
除夕这天,分封建府的皇子们和福晋会入宫觐见。皇子入宫后径直前往乾清宫,而福晋们要在婆母的宫殿里等候,至开宴时才去往乾清宫。
四贝勒府中,有资格入宫参加除夕家宴的,只福晋一人。李氏和宋氏的身份是不够看的。
哪怕幼姝极力不去想,该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将自己留在永和宫的小天地,忘了有朝一日她要入府,要对福晋执妾礼,要和其他的女人一样,争夺四阿哥的宠爱。
天蒙蒙亮时,各府的马车就吱吱呀呀的靠近了宫门,排成长队。这入宫拜见也是有讲究的,越是与皇室亲近,越要早早入宫,这也是彰显恩宠。譬如皇子福晋们,那是破晓前就要起身,连早饭没用就要进宫的。
入了宫中,要下马车踩着花盆底走进去。从宫门到永和宫不是短距离,冬日天寒,即使裹上了斗篷、捧着手炉也冻得说不出话。
福晋牵着李氏所生的二格格走在前面,弘晖和李氏所出的小阿哥被乳母抱在后面跟着。
二格格过了年也虚五岁了,但到底还是小孩子,走了一段路就摇摇晃晃的站不住,福晋见状也让身后的乳母过来抱着走。
福晋瞧了瞧被乳母抱在怀里的弘晖,小脸被冻得通红通红的,只一双眼睛黑溜溜的瞅着福晋。
福晋见弘晖可人怜的模样,心中不忍,将弘晖接了过来,把他包在身下的狐皮斗篷下,咬咬牙、顶着寒风快步向前走。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到永和宫。此时德妃已用了早膳,穿戴整齐在正殿等候。
见着乌拉那拉氏和几个孩子冻得说不出话,连忙派人添暖炉、上热茶水,又吩咐给几个小孩子换身衣服,喝完姜汤去去寒气。
等他们暖和过来后,弘晖、二阿哥和二格格就要正式向德妃行礼请安了。弘晖打头,二格格和二阿哥跪在后面,奶声奶气的向德妃磕头行礼:“给祖母请安,恭祝祖母身体安康。”
德妃见了笑得合不拢嘴,哪有长辈不爱孙儿,她招了招手,让几个孩子上前来。
平日里只有弘晖和福晋入过宫,二格格之前身子弱,和二阿哥都是第一次入宫。这不站在一起倒还好,站在一块一比较就看出不同。
弘晖虽不说多壮实,可小脸也肥嘟嘟的看着活泼健康。二格格是女孩子,身子瘦弱些也就罢了。二阿哥只比弘晖小了三个月,站在一块却矮了半个头,身子骨还瞧着不大好的样子,晃晃悠悠的都险些转不住,小脸也瘦的要凹陷下去。
德妃看见了难免多想,这脸色就忍不住沉了下来,她不满的看了福晋一眼。她虽然偏疼弘晖,因着弘晖是嫡子,也要给福晋脸面,没得越过嫡子去宠爱庶子。
但三个都是她的孙子孙女,都是龙子皇孙,再不济也没有让福晋苛待的道理。
福晋敏锐的察觉到德妃的不悦,心里有些慌张,在椅子上有些坐不住。她虽不喜李氏,但对李氏的子女可没苛待半分。
李氏的孩子终究是庶出,平日吃穿用度上比弘晖差了点也是应当的,她是福晋,是嫡母,不管是谁生的都要喊她声嫡额娘,难道还要她看这些庶子的脸色吗?
李氏福薄,孩子是她生的,难道身子弱还要怪到自己头上吗?她又不是太医,哪能调养得了身子。
福晋努力维持镇定,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
德妃见乌拉那拉氏竟然还硬气的低头喝茶,若是她多说几句好话,哪怕做些面子上的情谊也就罢了。
只瞧着她这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原本三分怒气也被激成了七分,这乌拉那拉氏自从生下嫡子,到底是有了底气,心都大了。往日对她毕恭毕敬的样子早就被混忘了。
德妃沉着脸,让嬷嬷们把孩子们带下去。她到底不能当着孩子们面给福晋没脸。德妃冷冷的开口道:
“弘晖你养的倒是不错,二格格和二阿哥平日里你是不是也应该多上些心?”
福晋听了心里委屈,面上忍不住带了几分出来:“额娘,妾身扪心自问,对这几个孩子可谓是一视同仁。小阿哥身体弱,也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平日里什么灵芝人参,可是都可劲儿的供着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