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是来赋予你绝望的,仓知涯。”
……不得不承认,一开始我是把太宰治当成了什么幕后boss之类的存在。
这家伙脑子有病,一上来就对我说什么“我是来赋予你绝望的”这种三流游戏的反派台词。
他的左边眼睛还缠着绷带,一身黑沉沉的,不只是穿着、他的气质也是如此,还很没有审美地戴着一条红色围巾,感觉上就不是什么正面角色,而且他看着我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什么动物纪录片里的熊猫。
虽然在前三百次的读档里,因为阿纲的保护我从未直面过什么里世界的尔虞我诈,但是我对此还是有些认知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我玩过的黑手党游戏可多了。
所以在太宰治出现的那一瞬间,我立刻将警惕值拉到了最高:首先,排除这人是经过阿纲允许来到我面前的可能性——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阿纲不可能不提前跟我说明情况;其次,在排除了上一种可能性之后,这个陌生人还能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已经证明了他的不简单。
彭格列对我的个人信息与安全的保护级别都是最高的,不论出于首领的私人情感还是我的战略价值,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我并没有搭他的话,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异能力者?要是他拥有什么类似于金角大王紫金葫芦的异能力,一旦回答就会触发异能机制怎么办!
我二话不说就开始打电话报警——不好意思,是通知蓝波。
原本负责我安全的就是狱寺、山本和蓝波三人,但是因为阿纲那边在和一众超越者开会,彭格列要展现自己是诚心相邀、更要展现自身实力,守护者自然也都应该到场,就连云雀委员长都屈尊降贵地去替阿纲撑场面了,也是防止哪一方突然谈崩彭格列有立刻应战的能力。
也就是蓝波年纪还比较小又没什么用,阿纲担心他会在这种严肃场面上搞出什么事情来,正好安排他继续守着我——而且那么多超越者齐聚一堂,这种时候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把目光放到我身上,更不会有人敢对我出手。
——事实证明,想当然是错误的。
然而蓝波从小到大就是不靠谱的,刚刚突然看了一下手机,说自己有点事情让我自己打游戏就直接走人了。
我一个战五渣面对敌人就很无力,发现电话也打不通的时候,我只能咬牙想直接按下报警装置。
然而太宰治一句话就成功让我停了手。
“你对我说过,要取信于你十分简单。”太宰治淡淡地继续开口,似乎一点阻止我的想法都没有,更不在乎自己下一秒就可能会被塞进彭格列的监狱里:“那就是对你交付信任。”
“你的信任唯有信任能换取,对吧?”
我从未对他说过这种话。
我甚至第一次见他。
而且这种要素过多、人设新颖的人类,就算是经历了三百次读档和多次精神崩溃,我如果见过是绝对不会忘记的!
但当太宰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这的确是我会说出来的。
我比谁都更明白,那种你记得一切、他人却对你口中的回忆报以茫然与陌生的感觉。所以我有些迟疑地停下了按警报的手,开始重新认真地审视打量眼前的青年。
不得不说,他有一张很俊秀的面容,但神色之中是难掩的疲态,黑眼圈很重,鸢色的眼睛里有些雾蒙蒙的,有些非人一般的无机质感。
……他似乎很累。
明明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我却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共鸣。我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多说多错,在没有弄明白事情始末之前我将尽量保持沉默。
于是他继续诉说,向我介绍他自己,语气却仿佛在念一个完全与他无关之人的生平。
从异能力的觉醒,幼时的迷茫,到十四岁选择自杀却被森鸥外救起而自杀未遂,到他加入港口黑手党试图在距离死亡最近的地方探寻生命的意义,却在十六岁时因为一次意外得到了异能产物【书】,并因为自身能够将所有异能力无效化的异能<人间失格>而产生了特异点——这使得他能够观测到部分世界的真相,也观测到了已经被锚定的过去与未来,这个世界已经因为名为仓知涯而重启了三百零八次,甚至未来的无数次读档、无数的可能性都能被他观测到。
他就是通过在书中观测到的——我与他相识的可能性中认识我的。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所有物质现状都已经成为了定数,唯有我是唯一的变数,所有的可能性都无法脱离于我的改变。
而且世界命运被锚定的过程是循序渐进的,一开始他还能够观测到无数个可能性,也因此看到了自己原本的友人将无可避免地死去。为了友人的生命和理想,他一脚把自己的老师踹去孤儿院养老,自己则发扬了优良的篡位传统成为了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但是不等他计划彻底铺展开,就发现了世界的可能性正在逐渐减少。
他在这些年里做了无数努力想要探寻原因并让世界得以恢复安定,也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开始注意到了仓知涯这个特殊的存在。
随着世界的可能性一个个减少,仓知涯的特殊之处也越发明显。
只因为我的异能力——<游戏人生>。
我是他实现目标的唯一希望。所以在许多个可能性中,他或是提前接触我,或是直接加入彭格列,或是暗中为彭格列提供帮助……他和我虽然不曾相识,却早已在可能性还未衰减至唯一的时候、在我未来的无数次读档中熟悉了。]
中原中也沉浸在太宰治踹掉森鸥外上任的真相的巨大冲击中,久久无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