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礼在做梦。
他很清楚是在做梦。
棕褐色的地毯,白色百叶窗。
公寓一进门正对着卧室门,风水上特别不讲究。
厨房和客厅没分开,要是做爆炒的菜,可以想见客厅会是个什么烟雾缭绕的样子。
这鬼地方孟礼早好几年不住了,所以一定是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瘫在沙发上,累得一根指头动不了。
身上的人是路秦川。
这是两人留学合租的公寓,年轻六岁的孟礼刚刚参加完跆拳道社的拉练,足足五公里,下来四肢软成泥、浑身要散架,真-一根指头动不了。
“路秦川你敢……”
不是说搭把手扶他去淋浴间?他只想冲个凉,并不想被按着摸。
后来路秦川这个批真敢。
再后来记不太清,昏昏沉沉,好像也是去过淋浴间,孟礼累得连推人都不利索,两只手搭在路秦川的肩头只能勉强维持不滑下去。
后背的淋浴室玻璃特别凉,分钟又热得不像话。
孟礼一会儿是旁观视角,跟看小電影似的,一会儿又好像亲自参演,路秦川的手掐他的大腿根疼疼疼,还一个劲叫他放松。
松个屁。
又没搞过,疼得要死。
这时孟礼的梦和记忆开始吵架,一个说疼死了一个说你骗谁?慡死了。越吵越凶、越吵越凶,尾椎骨被电到一样窜起一串火花,沿着脊椎滋啦啦飞驰,一路麻到头皮。
然后……
被麻醒,孟礼仰在枕头上睁开眼。
……
等等,楼上是不是漏水?
天花板上射灯周围一圈颜色很深,水迹湿的,没开灯也能看见。
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房东问下怎么修,孟礼迷迷糊糊地想,这么下去天花板掉下来可不好。万一再搞出点漏电之类的事故,完球了。
刚睡醒,孟礼还是有点晕。
不过很快他彻底清醒,隔壁传来打牌吆喝的声音,像是在他床头耳朵边上喊。
房东拉的隔断房嘛,也正常,习惯了。
听一晌谁输谁赢,孟礼跳下床脱下内裤扔进洗衣机。
一个人睡醒需要洗内裤,很扫兴。
就和一些不合时宜的梦一样,扫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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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表,四点,也到差不多该起床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