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工厂里事无巨细的一切。”于曼颐道。
……
咖啡馆外,宋麒与霍时雯正站着闲聊。他们二人当时因为游家那位三姨太的报道相识,而后又多了于曼颐一层关系,连于曼颐找到他公寓门口,也是亏了霍时雯的提醒。
宋麒近来看问题较为成熟,他认为霍时雯这人真是不动声色的重要,每次需要她的时候,就出来做一些扭转局势的行为,事成之后,功成身退。由于太过不动声色,他认为此处有必要特意指明,以免旁人忽视霍记者的重要性。
霍时雯拿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站在掉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下抽着,忽然抬了下下巴,提醒道:“出来了。”
宋麒回头。
于曼颐和苏文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咖啡厅的门,苏文神色恍惚,形容憔悴,步履摇晃,而于曼颐在他身后走着,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神色有些凝重。
苏文匆匆与霍时雯道别,转身时微微抬头,宋麒再次看清了他的样子。
于曼颐也道别,道别得很迅速,点了下头就要离开。霍时雯微笑道:“好,你们先走,我抽完这支烟。”
四人陡然分作三路,两走一站,还有一个感到不对劲的宋麒。他最终选择了于曼颐的方向,疾走两步抓着她手腕,问道:“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这不很明显不是那么回事!宋麒示意了一下苏文离开的方向,追问:“你怎么把人说哭了?”
“他自己愿意哭,”于曼颐不耐烦,“我还能拦着他?你放开我,我有事。”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那苏文不是你启蒙老师……”
“什么启蒙老师?”于曼颐忽然生出一股无名火,“没用的男人。”
宋麒:……
“我今天见着他一点都不高兴,”于曼颐也转过身,多少愿意和宋麒说明白了,“他当初说走就走,根本没有想过自己离开游姐姐会碰到什么。我在于家大院出不来,他一个男人,为什么不能有点胆色?可他什么都没做,现在掉眼泪有什么用?”
宋麒耐心解释:“他走的时候又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些事。”
“你干什么替他说话?你们男人真是沆瀣一气。总之所有人都逼着游姐姐死,只有他能救,他也没救。你一个外乡人都能做那么多,他差你差远了。”
……不是??她到底是夸他还是骂他!宋麒五味杂陈!
他就这么停顿了一瞬,于曼颐就又要转身:
“我不和你说了。他把工厂的事告诉我了,我现在有个想法,我要去看能不能行。”
她太着急了,急得像是宋麒去年进监狱前的那段日子。宋麒心里一沉,又走几步拦着她,提醒道:“你有什么想法?你倒是和我们商量好了再去。”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做好了再和你们说。”
“你现在怎么这么独?”
“你以前不就这样吗?什么事都做完了再告诉我,我有样学样而已。”
“我后来不是改了吗?我现在什么事不和你商量?你你……”宋麒都开始嫌弃此刻的自己,此刻的自己不但啰嗦,还有一种被自己扔的回旋镖倒扎的烦躁。
“你学我倒是学点好的,这是我的缺点,你别一并学过去了!”
到这句话为止,于曼颐似乎终于听进去了。她站定身子冷静片刻,终于将情绪戒了,冷静而无奈地说:“我就是想快点把尤红救出来……”
“当然要救,但你别这么着急,我们一步步地稳妥行事。”
“以前也不见你稳妥。”
“所以我去体验牢里生活了!”宋麒自暴自弃道,“你也想体验一下?那我先给你传授一些和狱霸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这东西是否男女通用。”
于曼颐终于闭嘴了,冷静了,转回身子不服气地看着他了。
两人在干枯的梧桐树下低着头说了几句话,身子又走近些,终于靠近了彼此。那些他们头顶的树杈生得弯曲又粗壮,有一根离得远的千辛万苦生长到另一根上方,为了和人家挨着生出一个逆天改命的弧线,又在马上要贴近时长得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