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爱?”
棠宁看着他,心情微妙且复杂。
他叫的不是宁宁,也不是夫人,或者太太。
是棠宁。
十七岁的棠宁。
喜欢他的棠宁。
就坐在他左手边,距离不过十公分,有薄荷色兔子耳朵的棠宁。
然而说完这句话,蒋林野像个耗尽了最后一格电的小机器人,脑袋慢慢往下滑,眼看又要栽倒。
他昏昏沉沉的,这次没往她身上扑。棠宁眼疾手快用手托住他的脑袋,缓缓靠到门上。
月色穿庭,银白的光芒温柔地从他额头上方流淌下来,在他微微下垂的睫毛上留下一层粉尘般浅淡的颜色。
棠宁蹲着看了一会儿,起身开门。
刚一按亮玄关的灯,窝在旁边小憩的嘤嘤怪就蹭蹭跑过来,垂着脑袋往她身上蹭。
“儿子儿子。”小毛球太可爱了,棠宁心里一乐,把它抱起来,整晚疲惫一扫而空,“妈妈不在家,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嘤嘤怪软唧唧的,抱着她的脖子往她:“嘤。”
然而下一秒,越过老母亲瘦弱的肩膀,它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嘤嘤怪怔愣两秒,发出凄厉的尖叫:“嘤!!”
“哦对。”棠宁赶紧安抚它,“妈妈没有跟你商量,就带回来一个男人……冷静点,别生气。”
嘤嘤怪愤怒极了,毛一根一根炸起来。
棠宁撕开一盒羊奶小布丁,将它放在怀里揉了又揉,临走前拍拍头:“乖一点呀,妈妈最爱的还是你。”
嘤嘤怪眨眨眼,这才勉强安静下来。
棠宁转身去处理门口的男人,俯身捏捏他的脸:“你睡我的卧室,还是睡客房?”
但蒋林野没有睁眼。
不止额头,棠宁碰到了才发现,他的脸也在发烫。不知道烧了多久,凭她的手感,这人现在少说得有四十度。
“喂,蒋林野。”她低声叫他,“你好像烧得挺重的,我还是给你打个120吧。”
“不要……”听见这句,蒋林野皱皱眉头,想要睁眼。他眼睛有些畏光,吃力地抬起手,挡住玄关壁灯落下来的暖光,“不睡卧室……也不睡客房……”
棠宁奇了:“那你想睡沙发?”
他哑着嗓子:“跟宁宁睡……”
棠宁面无表情地站起身:“你睡厕所算了。”
她刚住进来没几天,客房还没找人打扫,但主卧的床单被褥都刚刚换过。
棠宁看看客房又看看主卧,犹豫一瞬,还是把床上自己的东西清理干净,折身回来拖蒋林野进屋。
然而她一回到门口,就看见本来乖乖巧巧地蹲在那儿舔羊奶布丁的嘤嘤怪,不知什么时候扔掉布丁,竟然跑到了蒋林野身边,一脸严肃地蹲在他脸上。猫咪毛茸茸的小尾巴不偏不倚,严严实实地横着叠在他人中处。
棠宁:“……”
天啊!
她赶紧跑过去把儿子抱起来:“你想闷死他吗?”
嘤嘤怪生气地拍拍蒋林野的脸:“嘤!”
身上重量陡然减轻,蒋林野靠在门上,两眼紧闭,眉头微微皱着,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这么大的动静,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棠宁不知怎么,心里突然浮现出点儿愧疚。
即使他生病的事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这个叔叔很可怜的,你不要欺负他了。”她把小猫咪抱在怀里教育,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干脆很认真地道,“他和你一样,没有蛋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