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房,三角钢琴前并排放着两张琴凳。
“钢琴不亏是乐器之王,声音优美灵动,直击心灵。”沈乔闭上眼睛,细细欣赏。
徐翩然侧目微笑,垂眼,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弹奏了一曲。
他从小聪明,学什么都快,钢琴也不在话下,算是工作忙完之余一个小消遣。
“我弹得不好,凑合听听。”
“哪有,翩然哥哥弹得很好了!”沈乔睁眼微笑,然后在琴上落下一只细白的手,“但如果多一个声部合奏,就更完美。”
徐翩然的手顿下,看向沈乔,少女的手纤细修长,好像天生就适合放在琴键上,古典了这么一句。
徐翩然:“什么故事?”
沈乔叹了口气。
“《卡农》讲的富家女barbaragabler和流浪穷小子pachelbel的爱情故事,女主角以为男主角死了,守着男主角的尸体殉情自杀,结果几个月后男主角从战场回来了,肝肠寸断。这首曲子,是pachelbel写给barbaragabler的。”
沈乔忧郁地说着,抬眼皮看向远处的梧桐林。这个故事里主人公的身份,和她与谢声倒是挺像……
沈乔沉醉于音乐与思量,双手在琴键上翻飞如蝶,海藻一样的长发轻轻摇曳,身上古典优雅的气质,萦绕着少女的忧郁,神秘、美丽而吸引。
徐翩然怔了怔,不觉多看了一眼。
过去许多年朦胧的印象里,他一直把沈乔当做很小很小的妹妹来看,而多年后相逢,沈乔的刻意接近,让他把她当做花痴的肤浅富家女,是有一点讨厌、抵触的。
而现在,如此夜晚、如此优美典雅如画,徐翩然才发现,真是他看轻了沈乔,是他眼拙了!
沈乔确实如传闻中那样,美丽动人,沉静高贵。
这个圈子里的富家女多了,徐翩然没见过第二个将高贵优雅拔高到这个层次的女孩儿。不仅如此,沈乔身上还有一种洁净单纯的气质,很美好。
徐翩然淡淡一笑,重新将手落在琴键上,与沈乔合奏。
“故事总是凄美的。喜剧适合柴米油盐,烟火气太重,悲剧更有美学价值。古往今来能流传称颂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都是悲剧。”徐翩然说。
沈乔回神,冲徐翩然那一笑,眼底清澈如溪水。
“我和同学朋友也说起过这个故事,但只有翩然哥哥说到我心里去了。大概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美好。”“可是,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我还是宁愿柴米油盐一些的好,不用那么凄美,就庸俗的在一起,耳鬓厮磨,相守到老。”
徐翩然又怔了一下,然后莞尔。“aricia也说到我心里了。”“故事是给别人听到,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庸俗一点好。”“耳鬓厮磨,相守到老。嗯,这样……就很浪漫。”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谈论间彼此的手也没闲着,共同一丝不错地弹完了整首曲子。
他们是一类人,良好的家庭,高层次的培养,拥有一样优良的性格和礼仪,成长环境差不多,所以价值观也相差无几,无论什么话题,总能搭着聊下去。就像聊《卡农》,如果换做谢声,大概这个话题就扯偏了
沈乔试想了一下,如果是谢声……唔,他一定会说:“嘁!这种故事都是假的,骗女孩子眼泪。”然后他会跟她讲一些可怕的故事!
想到这儿,沈乔不禁暗暗鄙视嘲笑谢声,嘴角逸出笑容。
尤纱端来了咖啡,两人在落地窗旁的小桌上聊了一会儿。
“翩然哥哥,对不起啊。肯定是我爸爸妈妈让你来的吧。唉……我真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总是连累你,你平时那么忙,还要来处理我这边的麻烦。”
“说什么呢,那么客气。今天正好我也想来看看你。好多天没见,我也想我的aricia妹妹呀。”徐翩然揉揉沈乔的脑袋。
沈乔托腮看向窗外草坪,发了会儿呆,怅然地问徐翩然:“翩然哥哥,富家女和穷小子的故事,真不会有结果吗?”
徐翩然何其聪明,他眼皮一掀,打量了一眼沈乔忧郁的模样,便有觉察,但他是尊重人隐私的人,所以没有问。
抿了口咖啡,徐翩然不疾不徐抬起眸子,就话题而聊:“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卡农》,还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男主角保尔也是个穷小子,他和富家大小姐冬妮娅相爱了,但是最后,保尔娶了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冬妮娅嫁给了贵公子,他们也没能在一起。”
“所以?”
沈乔从草坪收回目光落在徐翩然脸上,水灵灵的眼睛浮动着焦虑:“翩然哥哥,你比我聪明,也比我经历得多,你告诉我,真的没有结果吗?”
“这个嘛……”徐翩然沉思之后笑了笑,他的笑容宁静柔情,特别安抚人心。“不一定。”“你说的这两个故事,一个发生在战乱的德国,一个发生在革命时期的俄国,男主人公都卷入战争,才导致与爱人的各种阻碍,以及保尔和冬妮娅各自代表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他们爱情有始无终,是有政治映射的,作者不可能给好结果,所以他们不具绝对代表性。”“现在社会和平,爱情没那么大挫折,所以我认为不一定,就看爱情的魔力有多大了。”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