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问为什么不是六点,而是六点半。
一边垂眸下台阶,一边等着他开口。
但江州一直没说。
南桑先开口了,“你身体还好吗?”
江州哑哑的,“还好。”
“腿伤到神经了吗?”
江州声音莫名更哑了,“没。”
“还疼吗?”
他声音蓦地哽咽了,“南桑。”
南桑恩了一声。
江州说,“我还有点疼。”
他声音很轻很轻,还带了点抖,“一点点点点。”
“等我下山了,陪你去……”南桑笑笑,“帮你吹一下行吗,或者是陪你说说话,抱抱你。”
江州没说话。
因为哭了。
断断续续,低低哑哑,连不成线。
像是手捂住了嘴巴,在努力克制,却怎么都克制不了。
南桑想安慰。
江州回来后起起伏伏,变故丛生,短短半月,经历了无数人这辈子也经历不到的事。
而他还不足三十岁。
可是南桑安慰不出来。
因为若是他没利用她,她就可以回家了。
但怨怼和怒骂,南桑同样做不到。
因为她以后会和江州长久生活在一起,还有,杨浅和忠叔知道她在京市,带走她可能性不大,但如果不和江州闹僵。
南桑感觉她能和杨浅还有忠叔对话。
为了让杨浅找不到顺其自然去死的机会。
不止不能和江州闹僵。
还要好好的过。
南桑什么都没说,一边下山,一边听着他哭。
在江州似泣不成声的说很想很想很想她时。
平静回,“我也很想你。”
江州嘟囔,“骗人。”
他很小声,有点孩子气般的负气嘀咕,“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尤其是我不让你住山上了,你怎么可能还会想我。”
他好似哪怕知道‘我也很想你’是骗人,但还是恢复了点精气神,很小声的嘀咕完,再很小声的说:“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南桑没说话。
江州闷闷的,似后悔了,“我不是那个意……”
南桑打断,“我很感谢你。”
南桑在暗下来的天色里下台阶。
温软平静不算大的声音,随着微风,飘散到了整个队伍人耳中。
“谢谢你记得我在船上说的话,让我在山上很自由很快乐的生活了半个月,这里有花有草有树木,有妥帖保护我的人,有对我有求必应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