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杀死自己女儿,还毁灭了能够医治女儿的唯一希望一个人落到如此境地,还有什么理由来活?
四下一片死寂。不知何时,星光渐落,晨光大起,太白星起于东方,在微冷的清晨中,闪烁不定。
众人长叹一声,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阻止西天圣母。或者是冷笑,或者是痛恨,或者是感觉到一个人若生不如死,还不如干脆死掉
“唉”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叹息,苍凉、绵长,竟让人忍不住随之一叹。“嗤”得一声,一枚石子悄然而至,西天圣母身子一僵,忽然一动不动,举起的手掌停在头顶,定在了空中,落不下去。
是谁?想要阻止西天圣母自杀?
朦胧的晨光中,近处的山丘渐渐显出轮廓,远处的水面上却开始浮荡起一团团水气。
“二郎,快放下公主,不要抱得太紧。”晨雾中传来一个急切地声音,一道人影抢步而来。不对,确且的说是两道人影,是一个人背着另外一人的身影。
“西天王?”沉寂中,有人听出声音出自何人。
“快,将公主放平,让孙真人给公主看看。”西天王不急招呼众人,愁苦的面上闪出急切之色。
“孙真人?”众人齐声惊喜。
西天王抢步走近李二郎身边,已将背上之人轻轻放下。那人一头银发银须,乱糟糟的飞篷,若非西天王言明,任谁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人便是那褐发童颜、气定神闲的老仙神孙思邈孙真人。
“他真的是孙真人?”张恒惊得张大嘴巴,不能相信地诧道。
西天王默默点头。老人双目低垂,喘了口气,才有气无力地张开了眼睛,皮包骨一般的手指搭在杨悦腕上,重又垂下了双目。
众人凝神望着老人,不敢稍动。良久。老人的眼睛才缓缓张开。面上挤出一丝笑意:“还好,不算太晚。”众人始才长吐一口气。
孙思邈从囊中取出银针,颤巍巍地向杨悦头上扎去。
“孙真人受了内伤?”玄奘法师诧异地回头望向西天王,低声问道。
西天王却摇头道:“不是内伤,只是饿的。”
“饿?怎会饿成这般模样?”张恒惊奇道。
“我找到孙真人时,真人已是奄奄一息。”西天王黯然道,“孙真人不知被何人关在城外香积寺的暗室之中。已近半年。若非室中潮湿,真人懂得收集水气续命,又用闭息功入定,方才挨到今日。”
“香积寺?”玄奘法师面上苦笑,“难怪二郎与我在圣城找了许久,不曾见到孙真人。原来她将孙真人关在了江南”
西天王点头道:“这些年公主一直派我四处寻访真人。从南到北,无论西域还是东海,无所不至,却一直没有发现孙真人踪迹。直到最近,听说公主到了江南平叛,原想来此助公主一臂之力。不想遇到一位少年,暗中引我到了扬州,在香积寺终于寻到孙真人下落”
“少年?”张恒若有所思。突然指着地上已气断身亡的武权问道。“西天王说的少年可是此人?”
西天王回头看了,饶是一向沉稳。却也不由惊叫一声,骇然讶道:“不错,正是他。可,可他怎么死了?是谁害了他?”
张恒与玄奘法师不语,只转头看向西天圣母。
西天圣母刚刚被石子点了穴道,一动不动。眼中却尽是是祈求与惊喜,并未听到众人对话,双目只紧紧盯着孙思邈一瞬不瞬,看他将银针一根一根扎到杨悦身上,却似扎到自己心头一般,每扎一根,眼中瞳孔便随之收缩一下。
“难道是西天圣母杀了这少年?可那少年似是弥勒教中之人,圣母怎会杀他?”西天王不解地回头向西天圣母看去,却再次愕然奇道,“圣母怎似被人点了穴道?她举着手又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自杀?”
西天王连声大奇,不想玄奘与张恒听了他的话,也是一怔,眼中闪出惊奇之色。
“咦?刚才不是西天王用石子点了她的穴道么?”张恒张大眼睛道。
“没有啊。”西天王摇头,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道,“难道是那个黑衣人?”
四下去寻,却看不到任何黑衣人的影子。见张恒与玄奘法师奇怪的看着自己,西天王忙解释道,“我找到孙真人后,见真人身子微弱,原本找了一处安静去处,想让真人静养些时日,再带他去见公主。不想今夜三更时分,突然被一黑衣人引到此处。刚刚至此,便见到二郎抱着公主,似是受了重伤。幸好我担心有人会趁机伤害孙真人,因而背了他同来,刚好请真人施救。原本以为那黑衣人是先前引我到香积寺的少年,不想这少年已经死去。却不知那黑衣人去了哪里,他刚才从这儿飞过,难道你们一点都未看到?”
玄奘法师与张恒不由摇头,也难怪他们没有看到,实在是刚才西天圣母自杀,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西天圣母的身上。又有雾气笼罩,那黑影一晃而过,因而根本没有看到。
“无论是谁,看来并无歹意。他引我来此,似乎是早已知公主伤势。”西天王若有所思,看看地上的武权,忽又说道,“如今想来那黑衣人身手虽快,却不似少年人。离开时还曾长叹一声,那声音极是苍凉无比,似是一位久经苍桑的老人。”
“叹息?刚才的叹息声是那位黑衣人所发?”张恒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看杨悦,突然道,“你们说传国玉玺会是何人送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