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寅君趁着行商写信,找驿站送信的功夫,朝辛彦道。
“咳咳,心口有些憋闷,上不来气……”
辛彦伸出手腕,说着身体症状。身边放着一个高明的医修,没被看出来就算了,被看出来,他自然没有矫情客气的想法。
陆寅君修习医者仁心,妖品尚佳。
应该、大概、也许不会趁魔之危。
昨夜他可是豁出小命闯上雁来山,结果差点被琮苍太子那混蛋玩意当场物理超度了。
哼,他早晚得报复回来。
陆寅君一边把脉,一边金瞳亮起微光,扫视辛彦五脏六腑。
“你脉象怎么这般乱,无法平衡体内的魔气和血煞之气吗?”
“嗯,我自身的魔气被至阳之力压制住了,暂时调动不了。”
陆寅君眉心紧皱,盯住辛彦毫无异色的大胖脸,怒道:“经脉时刻被血煞之气冲击,这种针刺般的疼痛,你怎么忍的?”
“哦,不是针刺疼痛,更像被扒皮抽筋。”辛彦蓦地笑起来,爽朗的不像是正在受到伤痛折磨。
他的脸上笑容灿烂,语气随意又洒脱,“我又不傻,当然知道疼,你瞪我能缓解疼痛吗?喂,医修,有什么本事,快使出来。”
辛彦自幼在魔宫里学到的生存法则:在真弱的时候,绝对不能示弱。越是伤重,越要表现强势。否则,在弱肉强食的魔界,根本生存不下去。
高等魔族一旦受伤,露出衰颓的气息,最终结局就是被小魔们吞吃入腹,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曾几何时,他也是吃魔族血肉的一员,吞噬同类血肉是魔族的本能。
陆寅君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他知道辛彦受伤了,可是没想到会这般严重。
“我先用金针阻断你的窍穴,止痛只能是暂时的,还得你自己吸收掉那些血煞之气。”
陆寅君取出针具,也不等辛彦反应,一出手十几根金针稳稳扎入穴位,慢慢捻动针尾,调整深度和角度。
辛彦深吸一口气,“终于感觉喘气有底了。”
陆寅君肃着一张脸:“暂时缓解一下疼痛,等渡河之后再把你体内的至阳之力引出来。不过人间界没有魔药,你的伤怕是不容易好。”
“没事。魔功能动用的话,我可以慢慢吸收血煞之气。”辛彦脸上挂着笑意,满不在乎身上颤颤巍巍的金针,“一会儿渡河只能你来划船了。”
陆寅君眼神复杂,瞅着辛彦,想问他怎么不主动说受伤的事,想了想改口道:“要是还有不舒服告诉我。金针刺穴最多能控制两个时辰。但你是魔族,体质特殊,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起效那么久。”
渡口上船。
陆寅君试着摇了几下橹,又试试舵尾。
好在只是一艘小船,陆寅君练习几下已经掌握控船窍门。水流再是湍急,有化形大妖在此,倒也不至于翻船。
船上除了行商心中忐忑不安以外,另外一魔一驴皆是神态安然。
辛彦枕着卧倒的矮脚驴,悠哉地躺在船舱里,哼起不知名的歌谣。
行商看到辛彦身上插满金针有些害怕,不过他的生存智慧告诉他,最好什么都不要问,只靠在船舱另一头,守好自己的货物。
原本河面就宽,正常渡船也得两个时辰才能到对岸,如今河水泛滥,水底潜流激荡,水面又宽十余丈。
正午上船出发,抵达对岸时已然晚霞满天。
行商搬完货物,交付船资,利索地拱手告辞。
陆寅君见行商走远了,立即从储物袋里掏出车厢,给矮脚驴套上笼头,挂好车厢,回头看一眼没事人一样的辛彦。
“我说,你到底疼不疼?真疼还是假疼?”
“疼呢,兄长,小弟是真的疼……呀!”
辛彦柔弱地滚进车厢,说话的语调扭转成了滑稽的唱腔。
“该,疼死你。”
陆寅君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将小船系在附近的树上。想必这会儿也没人买船,还不如放在这里,谁有急用,自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