柊府内一片鸡飞狗跳,府医拎着药匣差点跑断腿。等他好不容易见到“病人”,左看看右看看,不管怎么看紧闭双眼躺在床上的姑娘都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
她额角上有块小小擦伤,要是府医再跑慢些这伤口说不定就已经愈合了……
但是家主大人看上去很紧张她,大小姐也表示这姑娘是她异父异母亲姐妹……府医还能怎么说?他只能说这位小姐实在是体弱,须得小心卧床休息才好。
家主大人满意的向所有人宣布二百今后就是他柊慎介的养女,当做亲生女儿看待的养女,绝不允许柊府内有任何人对她不敬。
除了大小姐和比丘尼,内外所有下人仆妇都跟吃了块狗屎一样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怎么说来着?
府医离开后二百“及时”缓缓睁开眼睛,虚弱的表示不是她不肯赴死,实在是茶台不够硬,她还要再撞一次。比丘尼光华院感动的转告她家主的最终决定——从今以后二百姑娘就荣升二百二小姐啦!
二百:“……”虽然但是,为什么这么多“二”?
比丘尼的袖子上有股姜水淡淡的辛辣味儿,她情真意切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家主苦啊,二小姐也苦啊!
为今之计只能二小姐暂时苦一苦受点委屈,先去至冬使馆替勘定奉行盯紧那些使节。等到将来稻妻一举驱逐外侮,论功行赏时柊家自然要给她撑腰做主。
什么侧室,勘定奉行的二小姐怎么能给人做侧室,那是必然要去到神里家当主母的!
说实话二百自己都有点同情神里绫人了,辛苦他一次次被人放在嘴里过来过去,还得友情出演挂在驴子面前的胡萝卜。这倒霉催的,好心救了一条命,没想到从此就被狗皮膏药缠上了!
换谁谁不得啐一句晦气。
比丘尼先把工作内容告知二百,然后让她坐起来亲眼看看自己的“酬劳”。
熏着香料的宽敞房间,贴有金泥的精巧屏风,一套又一套绣着四季花样的绸缎衣裳,还有不逊于她私藏的那些绸缎。
光华院走到梳妆台前,随手捡起一枚从海祈岛运来的珍珠饰品轻轻簪在杂役姑娘发间,满意的看着她被这番富贵惊得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
“家主大人不会亏待任何有用处的人,如果只是长在脸上的一对眼睛出色,自然只有见客人时才需要打扮得体面些。但如果是柊府的二小姐,那就时时刻刻都可以这般体面了。”
她像条蛇一样附在二百耳边轻声言语,换做一个普通姑娘此刻怕是恨不得推心置腹纳头就拜,高低也要认个义母。
二百感动得眼圈儿都红了,呜呜咽咽不成语调。
“至冬人给不了你想要的,只有柊家主才是你的后盾。”
她坐回去,用对待柊千里的语调对二百道:“姓氏,新名字,自由,还有这满屋子的荣华富贵,都是你的酬劳。”
“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必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尼姑可比老柊头难打发多了,二百不得不打起精神谨慎应对。
柊慎介是个再典型不过的稻妻高官,他看不起女人,轻视女人,这份鄙薄刚好给二百留下足够操作的余地。但是光华院不一样,她自己就是个成功熬死丈夫还能保住嫁妆和家产的女人,她只会更加谨慎的防范其他女人……甚至包括本应人畜无害的年轻女孩。
好在光华院并不是个认真负责的性子,只要不是会直接影响到她利益的事,她也懒得追究到底。
眼见二百信誓旦旦,比丘尼自觉完成任务。她留下新鲜出炉的二小姐独自在和室内“静养”,转着数珠回到大小姐柊千里的院落内。
门外很快恢复先前的安静,二百一骨碌爬起来,仔细清点这把让勘定奉行爆了多少金币。
房屋家具忽略不计,她又不能把和室拔起来背走。绸缎衣裳也忽略不计,麻布和丝绸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她同样不能把它们背走带去至冬使节驻地。首饰……倒是或许可以带走两三件,但她也不能把自己折腾成移动的珠宝展示架。金银一概没有,其他物品都是说收走就能收走的工艺品装饰品,算来算去柊慎介几乎什么都没往外花就白得了个千金。
她爷爷的,便宜这老登了!
不行,她至少得让人把自己那匹绸缎做成衣服穿走,将来还能找个当铺卖上几万摩拉呢。说干就干,当晚二百就对前来问候的管家“委婉”表示需要一套换洗衣裳。她再三强调自己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布料自带,只需要针线娘花些功夫就好,另有酬谢。
管家现在哪里敢惹她?弯着腰频频点头,亲自去柴房取出二小姐所说的料子连夜送去针线屋。
一套新和服哪里是一匹绸缎就能制作妥当的呀,针线娘把取用其他珍贵辅料的需要报给管家,管家带着一头乱糟糟的消息回复给柊家主。
听说中午认的女儿晚上就使唤下人给自己做衣服,他轻蔑的笑了一声,挥手打发管家下去做事:“去给她做,衣裳哪有一套的,要做就做两套。一套粉红色一套浅蓝色,海祈岛的珍珠不要钱,都给她用上。”
那孩子贪财呢,贪财是件好事,大好事!
转天他写了封信放在案头,又过了一天针线娘熬夜加急为二小姐院里送去两套新衣,等到第三天早上柊家主喊来心腹出门送信。给至冬使节的书信前脚出门,后脚二小姐就开始打包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