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啐道。
初见时有多为她这张脸而欣喜,盼着能给她生出一个玉雪可爱的小皇孙,如今便有多憎恨厌恶!
她的儿子过世了,她哭得茶饭不思,彻夜不眠,映雪慈却滴泪不落。
非但不似之前无嗣的王妃以身殉夫,还顶着这张足可祸国的面孔,若无其事得招摇于王府和宫廷之中——
凭什么!
“当初恪儿去世的时候,真该把你一并带走!”
崔太妃攥紧拳头,带着莫大的憎恶说完这句话。
目光忽然落在映雪慈鬓边的茉莉上。
她瞪大了眼睛。
非是国丧,宫中不许披麻戴孝。
她亲生的儿子礼王急病暴毙,只被准许鬓别白花,以表哀思,连身素服都不准穿。
崔太妃怨天怨地,哭声震天,搅得宫中终日不得安宁。
紫宸殿那边儿也没见有一丝动静。
渐渐的,崔太妃也没力气再闹,把心思都放在了磋磨儿媳上。
如今她鬓角别着一朵精心缝制的白绢花,配上她刻薄僵冷的面孔,说不出的死气沉沉。
映雪慈鬓边那只茉莉却馥郁阵阵,清香四溢。
映雪慈今日穿着玉色深衣,已是和纯白最接近的一种颜色,鬓边只别茉莉,代替服孝的白花。
素的不能再素。
本是挑不出错的一身打扮,落在崔太妃眼中,却处处是忌讳!
“你的夫君七七还没过,你就敢头戴鲜花了!你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婆母,将你过世的丈夫放在眼中!?”
崔太妃忍无可忍地掐住映雪慈的手腕,狠狠将她推倒在地。
“你,给我滚出去!我再不会喝你进奉的汤药膳食,滚出去!”
“她又欺负你了?”
谢皇后面色阴沉,在柏梁台中来回踱步。
忽然袖手叉腰,怒声道:“世上岂有这么刻薄无情的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阿姐快坐下,你再这么转下去,我的眼睛都要花了。”
映雪慈坐在窗边小榻上,脚踩杌子,裙袍撩上腰际,露出摔得青肿的膝盖。
柔罗正替她擦化瘀祛疤的珍珠胶。
她肤白,衬得膝盖伤势更骇人。
谢皇后看得倒抽一口凉气,直拍胸脯道:“若非宫规森严,她又是长辈,训不得罚不得,我非要替你出一口恶气不可。”
映雪慈淡淡一笑,只字不提痛。
“阿姐息怒,我这伤看着吓人,过几日便痊愈了,你忘了,我生来便这个体质,哪怕被人轻轻碰一碰也能泛红,半天才消。”
雪肤花貌,美若白璧。
谢皇后尚是一女子,瞧见她这模样都觉得心痛。
“是了,你自幼就这样,我玩闹时就掐你一下,跟打了你一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