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较是假,闹僵了对她没好处是真。
奚家是A城豪门世家之首,奚午蔓可以曝光奚午承的劣行,可那不一定会对奚午承造成任何不良影响,却肯定对她没任何好处。
甚至是,百害而无一利。
她首先会被赶出奚家,然后被A城所有人踩在脚底,即使去了国外,她也必须改名换姓。如果她有命逃到国外。
而奚午承,很快就会被洗白。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M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顺着奚午承,这个奚家家主与其夫人唯一的儿子,起码她还是奚家的千金,起码衣食无忧,在外也无人敢欺负。
外人呐,只管你表面风光,谁在乎你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对,外人。
眼前的医生钱莫贪,却与那外人不同。他从第一次发觉奚午蔓遭虐待开始,就一直很关心她。
钱莫贪说,奚小姐能让他想到他的女儿。他女儿大奚午蔓六岁,已经嫁人。他一直担心女儿被丈夫欺负,好在目前还没有过。只是他看见奚午蔓浑身的伤,就总联想到他女儿身上,不免一阵心疼。
这位颇有同情心的医生帮了奚午蔓很多,他总在奚午承面前夸大奚午蔓的伤势和身体状况的糟糕程度。他的夸张,能为奚午蔓争取来起码一周的清净。
可他从不当众表露他的好心,以至于别墅里所有佣人都以为他站在奚午承那边。
别墅里的佣人无一不是站在奚午承那边的,他们对奚午蔓的态度,完全取决于奚午承对她的态度。
平时和颜悦色的各位,一到奚午承把奚午蔓关进小黑屋抄经的时候,纷纷对奚午蔓摆起了冷脸。
医生钱莫贪在人前也那样,但和奚午蔓单独待在一起时,就卸下了伪装,毫不见外地关心奚午蔓,并多次表示,小姐要是报警,他一定当证人。
奚午蔓不知道这名为奚家服务数十年的医生为何会同情她,她甚至觉得这位医生的过分热情很是可疑,所以即使在医生面前,她也从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她心里对他多少有些感激。
“还得麻烦您。”奚午蔓对钱莫贪说。
“我知道,小姐。”钱莫贪说,“我知道该怎么对少爷说。”
他叫奚午承少爷,是三十年前就养成的习惯。
“谢谢您。”奚午蔓好看的脸上始终挂着苦淡的笑,实在惹人怜惜,“请帮我开点药,晚上我要和哥哥去参加一场宴会。”
钱莫贪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卧房。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奚午蔓陷入了沉思,含情脉脉的眼中显露出万千的刀子。
很快,女佣送来一杯热乎乎的蜂蜜水,奚午蔓的目光一下变成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喝下蜂蜜水后,很快就睡着了。
她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外面的天都快黑了,她发觉时候已不早,吓得掀开被子,听见门被推开。
一众清一色着黑白女仆装和黑丝黑高跟鞋的女佣从门口挤了进来,在屋内分散站开,她们或捧着珠宝首饰,或鞋子和晚礼服。
“小姐,先生说八点有个晚宴,请您立马打扮。先生在客厅等您。”一个深色皮肤的女佣说。
“小姐,这是钱医生给您开的药,吃这药不能喝酒。”另一个皮肤稍白的女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