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家良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这话还有从他那天返回省城说起。
那天,他遵照侯明的指示,提前返回省城,参加晚上招待省交通厅厅长一家人的重任,原因就是为了那两个亿的公路建设项目,侯明对此志在必得。
在等待客人的时候,侯明将薛家良叫到一边,悄悄地告诉他,龚法成上任不久,中央加大来对官员腐败案件的查处工作,省纪委请示省委后,决定查处一批官员腐败案件,尤其是对那些持续举报的案件,优先查处。考虑到中国人的春节情结和传统观念的因素,这段时间无论的调查取证还是传唤人证,都较平时相对容易些,所以才在这个时间段上展开调查。
由于人手不够,省纪委决定在这期学员班里抽调两名年轻的同志,一个是薛家良,另一个是兄弟市也是刚刚走向纪检领导岗位的人。龚法成征求侯明的意见。
侯明当然不愿意薛家良去,因为县里还有许多事情在等着他,无论是就任县长还是县委书记,侯明在工作中,还是比较注重倾听薛家良的意见的,尤其是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这时薛家良的意见就显得弥足重要。
但是侯明知道,老师所以点到薛家良,那就说明他在心里已经暗定了薛家良,作为侯明来说,于公于私都是不应该阻止的,于是他就将省纪委尤其是龚法成的意见告诉了薛家良。
薛家良想了想说:“家里的事情我这次回去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今天和卜月梅还有东杰书记、段主任、组织部长等,我们碰了一下,将这次报名参选人员的资格逐一梳理了一下,纪委这块工作基本就做完了。报告的事昨天晚上朝晖是不是传给您了,那是我们定的最后一稿。接下来的直选活动,差不多就没有纪委的事了。不过我是否去专案组,最终还是要您拿大主意。”
侯明笑了,说道:“我也不敢拦着不让你去,龚书记亲自点名,我哪敢不放?估计你这一去,县里开两会恐怕都回不来。”
“啊,要那么久?那我考虑考虑吧。”薛家良说道。
侯明瞪着他说:“你考虑什么?省纪委书记要人,表面是征求咱们的意见,实则就是命令,你谁敢违抗命令吗?反正我不敢,于公于私都不能够。这样,你去你的吧,家里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到专案组锻炼锻炼好,俗话说,不经历风雨,怎么能见到风雨。”
薛家良被侯明的幽默逗笑了,他说:“那行吧,家里有事您随时跟我联系。”
“随时联系?你想得美,专案组有专案组的纪律,估计我就是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了。”
“那么严?”
“你以为呐?那是在打仗,是在跟一群特殊的人打仗,纪律严不说,可能在一定范围内还会限制办案人员的人身自由。我记得我刚参加工作时,经历来那么一次,整整45天,跟所有的人都失去了联系,你嫂子只知道我去执行办案任务,但人在哪儿,在干什么,她一律不知。”
“这个我倒是比您有优势,光棍一个人,没有扯后腿的。”
侯明笑了,说道:“可能省纪委也是考虑到你个人情况,才抽你上去的。”
第二天,薛家良和白瑞德刚刚走进教室,周老师站在讲台上就开始清点人员。还好,全体学员一个不缺,全部到齐。
他很高兴,说道:“我在清点人员的时候还担心,人会不会到齐,毕竟,今天是元旦,是家人们都放假休息的时刻,我们为了赶课程,却让大家放弃了和家人团聚的日子。另外我担心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一会给咱们上课的是省委副书记,也是纪委战线上的老领导曾耕田同志,下面,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曾书记牺牲休息时间,来给我们讲课。”
薛家良一听,高兴地热烈鼓掌,他心说太好了!因为,他从内心里一直在感谢曾书记,要不是他及时出面作证,估计那次他就会被管春山踩死了,也就没有程忠见义勇为的英雄称号来。此时他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方设法跟这位可敬的省领导说声对不起,谢谢!
与薛家良热烈掌声和高兴神情形成鲜明对比的就的白瑞德。
他不但没有向大家那样热烈鼓掌,还低下头,嘴里嘟囔了一句:“他干嘛来了……”
薛家良没有听清白瑞德说的是什么,但他不鼓掌,还低下脑袋,就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白瑞德这才勉强地拍了一下巴掌。
随着大家热烈的掌声,一个中等个头,头发稀疏、身体微胖但精神矍铄的五十多岁的人走上讲台,这个人就是省委副书记曾耕田。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龚法成。
龚法成有意比曾书记慢了几步,他站在门口,等大家掌声平息后,才迈着大步走来进来。
龚法成的身后还跟着省委党校校长、副校长,还有几个手拿笔和本的人,其中就有那天在枫树湾公路塌坡现场看到的那个小个子秘书。
龚法成径直走向讲台,其余的人都坐在了下面前排座位上,就连平时很少跟课的周老师也坐在了前排最靠边的座位上,拿出听讲的架势。
讲台上,龚法成没有坐下,他站在讲台边,向大家简要介绍了这位纪委战线上的领头兵的主要功绩和一些公开发表的学术著作,并再次对曾书记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走下讲台,坐在下面的座位上听课。
曾耕田环视了一下学员们,他说:“我非常欣慰,能有这样一个跟大家见面的机会,你们是我们纪委战线上的新兵,也是我们的新生力量,也都很年轻,我很高兴,有你们这么多年轻、高文化素质的同志加入这支队伍……”
薛家良无意发现,白瑞德始终猫着腰,低着头,对台上的这位省委高级领导表现出的不是崇敬,而是始终都不看他一眼,更没有像别人那样,虔诚地做笔记。
他轻轻扯下一页纸,写到:兄弟,怎么了?情绪不对呀?
白瑞德写道:我懒得听他唠叨,听腻了。如果他在其它场合讲话,我可能还会认真听两句,今天这个场合,他不开口,我都知道他要说什么。
薛家良就是一惊,他扭过头,看着白瑞德,再看看台上的曾书记,忽然感觉他们长得很像,难道,白瑞德的父亲,是省委副书记曾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