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宴请顺利,因为到场的都是合作客户和一些投资商,记者不多,所以还比较好应付,只是莫名缺席了昨天的晚宴和白天的会议,江临岸还是被一群人“围攻”着罚了许多酒,他也诚意满满,来者不拒,后果便是还未撑满半场人就已经微醺。
温漪全程以女友兼未婚妻的身份偕伴他左右,当时梁文音也在场,借着机会有记者问及他们的婚事,梁文音生性低调,加之一向很讨厌和媒体打交道,所以只是随口敷衍了几句,倒是温漪态度很热情,告知自己在山区的支教即将结束,很快就要回来了,以此也说明她和江临岸的好事将近,记者纷纷表示祝福,镜头里这个随和开朗的千金倒是毫无架子,很讨人喜欢。
一场宴请梁文音只撑了半场,她本就不喜欢这种喧哗的场合,加之年纪越大越显孤僻,这两年除了必要的工作之余更是鲜少在公众场合露面了,所以提前去和江临岸打招呼要回苏州,江临岸那时已经醉了七八成了,也没多挽留,只是温漪怎么都不肯跟梁文音回去,偏要留下来陪着江临岸。
只道是女大不中留,梁文音也只能独自离开。
靠近十一点晚宴才算结束,江临岸被温漪扶着走出酒店,老姚的车子就停在门口,见人出来立即开了后座车门又跑过去。
“温小姐,我来吧。”
“不用,他喝多了,我扶他过去吧。”
温漪踩着高跟鞋穿着窄窄的晚礼服,吃力地扶着江临岸上了车。
老姚往后座看了一眼,斜在后座上的男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怎么喝这么多?”
温漪喘了两口气:“被人灌的,那些人把酒当水给他喝呢,真是特别可恶!临岸又来者不拒,傻乎乎地全给喝了,就不能不喝嘛!”言辞间是出于愤恨和心疼,又带着某些不谙世事的纯真。
老姚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噘着嘴,拉着脸,身上是金粉色的裙子,到底是千金小姐的脾气啊,她哪知道有些酒是不能推的,而有些人更是不好得罪。
“江总酒量一向还可以,只是前阵子胃部动了手术,他最近算是喝少了。”
“那你意思是他以前也常常这么喝?”
“对啊,前几年是三天两头这样,我经常把他从饭店里扛回去,不过这几年好了很多,这也正常嘛,做生意哪有不喝酒应酬的。”老姚知道温漪今晚肯定要住江临岸那去了,怕她应付不来,又说,“您也别太担心了,回去之后给他泡杯蜂蜜水,睡一觉明天就醒了。”
温漪半信半疑,但也没再多问下去,岂料江临岸一到家就开始狂吐,几乎从门口一直吐到洗手间,弄得地上和两人身上都是呕吐物。
温漪闻着那味儿差点自己都要呕出来了,可江临岸抱着马桶吐完就往地上一瘫不动了,温漪拽又拽不动,喊又喊不醒,更何况他衬衣胸口和裤子上全是吐出来的脏东西,整个洗手间弥漫着一股酸腥味,地上的人却已经开始发出轻鼾声,总不能让他在洗手间睡一宿吧。
温漪憋着气在旁边干巴巴站了一小会儿,完全束手无策啊,也着实为难她了,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家里好几个佣人服侍着,就连在国外上学的那几年梁文音都另外给她找了个生活管家,这两年倒是在山里支教吃了一些苦,可也没处理过这种一团糟的局面啊,所以最后她干脆心一横,用手捏着鼻子过去把江临岸的衬衣扣子全解了,直接拎了花洒往他身上浇……
……
沈瓷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周围四壁就像一张大网,而她是网中那条垂死挣扎的鱼,大网开始收缩,她渐渐有了窒息感,那些令人恐惧的牛鬼蛇神全都一个个冒了出来了,张牙舞爪地朝她身上扑……
“不要,不要过来!”
沈瓷急喊一声,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是头顶明晃晃的灯,胸口还在急剧起伏着喘气,眼睛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如此过了几分钟终于缓过来一些,知道刚才那是梦,而这边是冷冰冰的现实。
回归现实之后感觉也并没好到哪里去,身上到处疼得厉害,尤其是左脚。
沈瓷捞了枕头边的手机过来看了一眼,凌晨一点多,长夜刚过一半,她后背已是汗津津,自己强撑下床去接了一杯凉水喝下,心内那些恐惧感才渐渐隐匿,但她知道隐匿也只是一时的,当黑暗再度来临的时候他们还会从各个阴冷的角落里冒出来,生生缠住她,让她永无宁日。
往后是怎么也睡不着了,左脚疼痛慢慢清晰起来,噩梦褪去,剩下的便是身体上的痛感,大概是上午吊瓶里的止痛药性已经过了,夜里万籁俱寂,她独自躺在床上就感觉脚踝处有把钝刀一点点往皮肉里割,痛感分明甚至有层次。
觉是肯定睡不好了,沈瓷干巴巴地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由想怎么感觉上回没这么疼么,那天脚刚崴了江临岸就送她去医院,医生还特意提醒晚上痛感会加剧,可记忆中那晚很轻易就熬过去了,似乎不像这次这么强烈,只是因为上次身边有人陪伴,而这次是她独自一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