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三口从开始一脸赴刑场的表情赶来医院,离开医院时,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特别是我妈,二十二万分的雄赳赳气昂昂,那样子真有点小人得志。
在医院楼下,我妈心内的激动情绪始终还未平复,竟然提出今天去下馆子给我庆祝,当然我并不知道时到今日,我还有什么好庆祝的,爱错了渣男,到最后还把自己的名誉毁得一塌糊涂,我认为,开流水席来祭奠我这场死去的爱情才算贴切。
可我妈一改昨日后妈本质,竟然伸出手在我肩头重重一拍安慰我说:“宴宴,有些人适不适合自己,其实老天会给你答案,而赵毅不适合你,你也不用觉得难过,反而,你应该高兴,因为你没有把重要的自己,交付在一个无法承担你一生的男人身上,这并不是你走错了路,而是误打误撞让你走对路了,之后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乱无章法不顾及人品的去爱一个人。”
她停了停,又对我说:“现在你还小,爱一个人总是按照自己的心跳频率去决定自己的喜欢,等你在大一点你就会知道,其实爱一个人不光是看感觉,人品、家庭、素养、还有性格与能力这块,都要综合考虑,也许妈妈现在说得有点复杂,可以后你会懂。”
一向咋咋呼呼的李润娥同志,竟然也会有如此经典又文艺的话出来,说实话,我有点儿感动。
我妈见我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将我往怀中一抱,她说:“宴宴,你要相信,乌云总会消失的,妈妈的女儿很棒,她真的很棒,不过,丫头,今天你说错了一句话,赵家那婆娘根本和你妈没得比,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以后别把她和我拉一块儿,拉低我档次。”
我眼睛内感动的眼泪水刚冒出一点点酸意,就彻底被她那句话给击溃了回去,转而她松开我后,便小鸟依人拉着他老公的手,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还像个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一般,捏着嗓子和他老公撒娇说:“周哥哥,今晚你要请客,我想吃小龙虾。”
看到这一幕的我,差点吐了,可这一招,我爸很受用,抱着我妈,非常豪迈说:“买买买买!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买!”
然后两夫妻便恩恩爱爱上了车,留我一个人站在那儿风中凌乱,犹如遭雷劈。
到达饭店后,我老爸果然显现出妻奴的本质,点了一桌子我妈最爱吃的菜,五六个菜,唯独没有一个我爱吃的,我老妈依偎在我老爸怀中,手中拿着一只烤好的鸡翅,颇有指点千军的气势指挥我老爸说,老公,我要那,老公,我要吃这,老公,小龙虾你给我剥好了吗?老公我要喝饮料……
诸如此类的话不绝于耳,我爸被我妈一口一个老公,炸成了傻子,说啥都愿意干,自己没吃一口龙虾肉,反倒给我妈剥了一堆。
我自己坐在他们对面,咬牙切齿指甲都剥疼了,还没剥下手中那只龙虾一层皮。
我老爸把我妈喂的吃饱喝足后,因为结账时,我妈看了一眼账单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出去找老板娘理论了,留我和我爸坐在包厢内。
我妈一走,我爸脸色也严肃了,他似乎有什么话问我,我以为他问的还是关于赵毅的事情,可他并没有,而是问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他说:“宴宴,你消失的这几天,你还没和爸爸交代去了哪里呢。”
听他这样说,我有些犹豫了,如果告诉他我住在他上司家,他会怎么想?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笑着和我爸说:“在旅馆待了几天,没去哪儿啊。”
我爸略带怀疑说:“宴宴,前几天我听说了一件事情。”
我继续剥着桌上剩下的几只小龙虾,头都不抬问我爸:“什么事情?”
我爸说:“我听人说你消失的那几天住在齐镜家。”
我剥龙虾的手一顿,我爸仔细观察我情绪,他是律师在观察人情绪这方面很厉害,何况我还是他女儿,虽然我没有亲口承认,可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问我:“你知道齐镜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满不在乎说:“不知道啊,他不是你上司吗?”
我爸叹了一口气:“其实当齐镜那天来家里特意来为你解释,我就感觉不对劲,按照齐镜的身份,你这样的事情对于他来说,无非是举足轻重的小事,根本劳烦不到他,而且论我和他们齐家的交情,也只不过是雇主与主顾之间的关系,他几十亿几百万的生意不管,还浪费时间来家里走一趟,为你来解这些小事,我就知道,你们之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我爸打量了我几眼,他见我沉默,又再次开口说:“宴宴,爸爸并不是阻碍你交朋友,而是齐镜这个人有点复杂。”我爸停了停,忽然又否认说:“不,只要是关于齐家的人都很复杂,如果不是我负责他们家族的法律事务,说实话,我很不愿意和齐家任何人扯上任何一丝关系。”
我爸语重心长看向我说:“总之齐镜这个人我们惹不起,我希望你,下次别再和他有什么交集。”
我没听懂他的话,和齐镜认识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给我人无害,平易近人的模样,除了那天停电的夜晚,我也总感觉只要齐镜来我家,我们家气氛便变得无比奇怪与压迫,这是我爸第一次如此慎重在我人际关系方面予以提醒。
我想着反正以后我和齐镜也不会有什么关联,也不过是他帮过我几次而已,我吃着龙虾大喇喇说:“知道了,知道了,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有关联,也不会见面,你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