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南方线的话,无论怎么样都会经过诺盾呢……”昆狄举着手里的,属于卡莉法的地图,“话说这是个什么样的国家啊?”
南方线横贯诺盾,卡尔,卡伦和苏茉纳这四个国家,其中苏茉纳被直接劈成了上下两个板块,被称为上苏茉和下苏纳,这让南方线成为了真正名副其实的“大地的伤痕”,最让人感到惊讶的还是上下苏茉纳,隔着“大地的裂谷”南方线,它们被一切为二却依旧彼此认同为一个国家。
“诺盾啊……”卡莉法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下这个国家的名字,“卡尔挺多诺盾人的。”尤其是乡下的小地方,“据说卡伦也不少。”这是她在佣兵嘴里听说的,这些国家的名字挺容易混淆,她以前就老把卡伦和卡尔混淆在一起。
多亏了福德的地图,她才发现所谓的“玫瑰王朝”是属于卡伦的,而卡尔是另外一个国家。卡莉法真的觉得自己有些晕头转向。
对于她的晕头转向,格罗瑞尔表示完全能够理解,百年之间,王朝更替,一百多年前他曾经走过的路也许一百年后就已经被荒废,一百年前遇到的人如今已经是白骨。
如果不是有着精灵特有的定位方式,如果不是百年前曾经和父亲一起去过昆泽尔,格罗瑞尔也许也不会认得怎么走的。
虽然不至于无知到混淆一些古老国家的名字,但是对于新生的国家,他所知也不多。
不过对于他来说,他也只需要记得怎么穿过南方线就可以了,这样能让他到达昆泽尔的时间缩到最短——苏茉纳被这道天堑生生斩断,上下苏茉纳的人一定有他们的方法能够安全度过这道大裂谷。
年轻的精灵王皱起了眉头——在一百多年前,他们是借道阿罗格——如今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了,被分|裂成了卡伦和卡尔两个不同的国家,那花的时间远远超过从上下苏茉纳之间的道路直接横穿大裂谷。
某种意义上来说,格罗瑞尔并不愿意和人类接触——早在一百多年前的时候,他们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糟糕印象。
但是他不能指望身边那个如果能不开口就绝对不说话,看上去完全失去了信任的能力的人类少女,和身边这个傻呼呼的怪胎达尔克——他只能自己去和苏茉纳人们交流,想到这里的时候,格罗瑞尔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卡莉法在这一瞬间感觉到了身边的精灵身上传来的不稳定的气息,她下意识的微微侧过头,发现他低着头像是对手上的手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般,昆狄坐在他的骡车上一只手拿着福德的地图,另一只手在他的大黑色硬皮本子上写着什么。
他擦得自己脸上都是“墨水”——这是昆狄在树林里面发现的一种石头,加上水一起磨碎用树枝沾着就能代替墨水和羽毛笔来书写了,效果居然还不错,“这是我的秘密!”他骄傲的挺起胸这样宣布道。
卡莉法只能叹气——说真的,如果是杰夫也许还会对这个感兴趣,可是她完全对这种写诗写书的事情丝毫没有天赋。
格罗瑞尔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他在那个瞬间捕捉到了卡莉法因为感受到他的气息变化而瞟他的那一眼。
格罗瑞尔不喜欢人类,甚至有些讨厌。
但是这不是因为他被整个大陆的花痴当作女王来歌颂并且称他为梦中情人。
当他看着诺盾的土地上,走过人类的奴隶的时候,他只能闭上眼睛:即使过了一百年,人类依旧如此。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人类在瑞斯迪亚的神典之下,依旧做出了“以同类为奴”的事情。
他不明白为何人类的男性可以拥有那么多位妻子,为何人类可以那么残忍的对待孩子。
精灵善良的天性,让尚且年幼的格罗瑞尔饱受煎熬。
父亲阻止他去向奴隶贩子询问这是为什么,后来他在明白是因为父亲知道就算他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局的。
“对于人类来说,同胞这个词,和精灵理解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上一代精灵王伸手轻触了一下自己儿子的眉心——这是精灵之间表达安慰的一种方式,比起矮人以拥抱等等更加热烈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精灵更加偏向于用含蓄的表达方式。
轻触眉心——对于精灵来说,就是一个安慰的亲吻,父母对于自己的梵妮撒的宽慰。
格罗瑞尔用了将近五十年的时间才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他再也懒得去想其他那些困扰他们的事情了。
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他们甚至都不到精灵寿数的一个零头,他为什么要去纠结于这些事情呢?
在进入诺盾的国境线之后,昆狄一直用手那双比其他种族的精灵都要长得多的耳朵——他哭丧着脸说,“这里也太冷了。”他时不时搓搓手又去捂耳朵,弄的格罗瑞尔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我一点也不觉得冷。”
在你说这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自己的装束——卡莉法默默地扫了一眼讲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精灵王——穿成这样觉得冷才是奇怪的事情。
达尔克精灵比一般的精灵要更加畏寒,这一点格罗瑞尔是知道的,但是昆狄这样表现得也太夸张了一点——这正是春回大地的时节,即使是北方也到了播种麦子的时候,他这一副耳朵就要冻掉了的样子……
有点好笑。
格罗瑞尔把手放自己脖子上的丝绒围巾上——当他正打算把它伸手扯下来的时候,卡莉法把自己的披风丢到了昆狄头上,“盖住你的耳朵。”
和格罗瑞尔不同,昆狄的耳朵即使是留着长头发也盖不住,何况他那头卷毛,昆狄傻笑一下把自己像个冬天里捡拾牛粪的老太太一样裹起来。“谢谢了卡利斯!”他还是管面前的女孩叫这个名字。
格罗瑞尔扫了一眼体态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还要小一圈,骑在杂花马上显得格外单薄的人类女孩,伸手揪了揪自己的披风。
他有些纠结,最终却还是把手放回了自己白马的缰绳上。
如是三番。
最终他叹了口气,把自己的丝绒围巾解下来——这么做让他的洁白的脖子暴露在了诺盾的春寒之中,厚厚的银黑色丝绒围巾被丢到昆狄的脑袋上,“披风还给她。”
格罗瑞尔扣上了自己长袍最上面的扣子,催马走到了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