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疑惑,不明白少女的阴郁从何而来。按说自己刚刚出手相助,再怎么样也不应该这样一幅丧病的表情啊。
怎么就生气了?
“你……这个标记,是怎么弄的?”
沈留白盯着他手臂上的一处,轻声问道。
白笠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她说的是他右肩上部一个形状奇怪的疤痕。
那是一个没有眼皮的眼睛,被一只手托起,明显不是自然形成的,烙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甚是诡异。
“哦,你说这个啊?”
他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
白笠有些犹豫,他很少和被人说起自己的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在这个学妹面前,他有了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停顿了一下,他决定遵从本心,实话实说。
“看起来很可怕吧?”
“其实我小的时候被拐走过一次,人贩子把我们十几个孩子送到了一个独栋的小楼,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给我们做了一些测试,然后从中选了几个烙下了这种标志。”
“剩下的那些我不知道阿门去哪儿,但是带着印记的这几个他们是准备运出国的,结果就在上船的时候被警察发现了。警察一举捣毁了那个运输贩卖儿童的犯罪组织,把我们全部解救了出去,不过这个痕迹却是去不掉了。”
白笠说的很轻松,完全没有一个受害儿童的自觉,对那场改变他命运的灾难表现的很释然。
创伤的确存在,可在他成长的过程中并不缺乏爱的滋养,在开朗乐观的白家长大,有疼爱他的养父母和偶尔欺负他但却一直护着他的姐姐,对于不幸过去他能够坦然面对。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故乡和亲生父母长什么模样了?
他猜那些买下他们的白大褂应该对他的记忆做了一些手脚,让他忘记了自己的来处。可是也因此让他遇到了好心人,比起那些流落异乡遭受虐待的孩子,他无疑要幸运得多。
“你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吗?真可怜!那你要怎么找到爸爸妈妈啊?”
在派出所滞留的第三天,跟着父亲一起值班的白竺同情的跟他说道。
白竺的父亲也是参与这次行动的民警,被解救出来的这批孩子,在记忆上或多或少出现了问题,可是像白笠这样完全记不得自己是谁的却只有一个。
这个寻亲遣返工作造成了极大的障碍。
华国太大了。这个贩卖人口的犯罪集团从五湖四海把适龄的儿童带到海都,被拐卖儿童的年龄都在3—5岁之间,孩子自己又说不清楚家在哪里,警方只能通过孩子零散的记忆和口音等线索寻找亲人。
那时候的白笠从不开口说话,也不能用手语沟通,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要把这孩子送回到哪去!
“你要去住福利院吗?”
白竺看着面前精致可爱却又傻呆呆的小男孩,忽发奇想的说道。
“要不你来我们家吧!”
“我叫白竺。我妈说我的名字,是一个竹子头下面加一个二。”
“可是我家就只有我一个孩子,干脆你来做我弟弟,也用竹字头,这样我的二就名副其实了!”
于是,他就这样被白竺捡回了家。
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记得自己以前是谁,家在哪里,曾经过着怎样的生活。心中虽然有些微的遗憾,可是却并不能影响他感觉幸福。
他有父母,有姐姐,有家人。
他因为无妄之灾差点患了自闭症,好在他姐姐把他拉了出来。他有超强的记忆力和观察力,就偏偏忘记了自己的过去。
他是一个有些倒霉却又很幸运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