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殊低声对着男子到了声谢,男子咧嘴,露出了口比女子还要洁白的牙。
晨起正是涨潮时,江面上的水波一波连着一波。
太阳升起时,艄公手中长竿一撑,喉咙里咕隆了声,“起了,”竿子点进了江水里,水波一推,负了就认的柳叶舟如利箭破空,倏然划过了数十丈。
坐过船的人都知道一个理,船中稳,船尾和船头易颠簸,不熟水性的人,该坐在船中,切忌坐在了船首或是船尾。
夜殊头一回坐船,就犯了禁忌。
她此时乘坐的是所有船中船体最狭小的柳叶舟。头一回坐船,免不了带了几分雀跃,一时到忘记了有晕船那回事。
柳叶舟是金苇荡一带的特色,芦苇荡两岸芦苇丛,有些河道只能勉强通过一艘船体。
为了方便行舟穿行,柳叶舟船头船尾尖如月勾,船体形似初春的新柳。
寻常的柳叶舟,船头和船尾都有一只长橹,遇到了激流时,船头的橹用来控制方向,船尾的橹用来加速。
舟体小巧,用在大江岔道处,小河激流里最是稳妥。可惜这种船亦有个坏处,坐着不舒坦,船上的人要尤其小心,以免落到了水里。
晨曦微亮时,两岸的芦苇摇曳,绒白色的芦苇花顺水流下,江面上如覆了层雪。
好景不长,江道由宽变窄,几个江浪打来,任凭艄公技艺再是出众,船体少不了打了几个晃,船身摇晃,夜殊没了观赏两岸风光的兴致,胃里翻腾得难受。
两旁的几人,王抱石经历的山河江湖比夜殊走过的路还多,对于水路,早已是熟门熟路。至于船中的几人,齐昌等人坐的船中,颠簸也小一些。船头的重剑男子,迎风而立,一身的破烂短褂在风中静止不动,头颅一点一点,竟是又睡着了。
又一个大浪迎面打来,船身打了个旋,夜殊扶住了船舷。
王抱石关切地看了过来,他倒是疏忽了,第一次坐船的人,十之**都要晕船。
夜殊摇了摇头,不敢再站着,靠着船舷坐下。
齐昌久居内陆,坐船也有些困难,他的属下见了,拿出了瓶防晕船的嗅盐,他吸了几口后,闭目养起了神来。
舟行到了中段,已是正午,高悬在空中的太阳,一吞一吐着热气,舟上的几人也热得出了些汗。
江浪湍急,景致也从和煦的芦荡白花,变成了乱石激流。
王抱石和艄公搭着话,询问着两边河道的事,艄公和王抱石说着乘船和行舟的诀窍,“可别小看了这条江,它要是发起了脾气来,可别天皇老子还要难伺候。你要顺着它的势,它前你前,它后你亦要向后,切莫忤逆了它的意思。”
顺势?夜姝再看向了那名躺在了船头的重剑男子,他双手抱臂,随着柳叶舟的高低起伏,摇摆不已,就如船的一部分。
江浪打来,舟向上翘起,身子也顺着船头,抬高了几分。浪消下去后,舟身顺浪而下,又跟着落了回来。
他看似睡着了,可身体就像是一块永远不会淹没在水里的浮木,水高他亦高,水低,他也低。
顺势,在水源之地,她该做些。
夜殊得了启发,盘腿坐稳,强压下胃里翻来覆去的酸水。
蛟珠捏在了手里,既是在水汽充沛之地,又何必苦苦挣扎着想克服因水流变化而带来的不适。
她又何不在奔流的水中,修炼水灵,昔日她只在古井、水缸中靠死水来修炼,今日何不鉴着活水修习。
夜殊心中一片清明,意识之中出现了妖猴教授的伏灵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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