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这还是她的爱情。
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老师似乎还有些话要嘱咐,梁延川便抱着梁语陶将老师叮嘱的要点,一个个记入笔记。他虽然对女儿学琴这件事并不看好,但全天下的父亲都是一样,只要是女儿喜欢的、一时兴起的,他都乐意陪她试一试。
白梓岑将小提琴收好,塞进琴盒,拎在手里,而后,轻手轻脚地靠近正在做笔记的父女俩,不紧不慢地站到他们俩的对面。
彼时,他们父女俩一大一小,如出一辙的侧脸就在面前。一时间,白梓岑的心口就像是塞了一团棉花,绵软得不像话。
嗡嗡——
自口袋里传出的手机震动声,令白梓岑微微一凛。她慢条斯理地划开屏幕,才发觉竟是一串陌生的数字。
白梓岑虽然因为白梓彦的事,对于陌生来电一直有着莫名的恐惧。但是,在镇定下心神之后,她还是从容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您好,这里是医院,请问您是白梓彦的妹妹白梓岑吗?”
电话那头公式化的女声冷静而刻板,当她提及白梓彦的名字时,白梓岑的心猛地一颤。
那种感觉,如同当年白梓彦病危时的旧事重演。
她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着眼便知,她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她说:“是的,我是。”
“您好,405床的患者白梓彦刚刚苏醒了。”
啪嗒——
白梓岑手上的琴盒掉在了地上,小提琴四弦震颤,发出音色不一的声响,来回震荡在白梓岑的心房上,难以平歇。
她像是迷失在沙漠里的人,第一次找到了水源。
久旱逢甘霖,意味着希望。
白梓岑怔在原地,连带目光都是混沌的。
梁延川听见琴盒掉在地上的异响,忙不迭地放下膝盖上的女儿,立刻跑到了白梓岑的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小岑,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颤抖着声音,吃力地抬起头,看向他:“延川,他醒了。”
“谁醒了?”
白梓岑蓦地抛开了手机,一股脑地冲向了梁延川,也不顾老师和梁语陶在场,直接扑倒在了梁延川的怀里,声嘶力竭地大哭了起来。
“延川,他醒了!我哥,他醒了!”
听完白梓岑的话,梁延川才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也不说话,只是温柔地拍打着白梓岑的脊背,会心上扬的嘴角,与她有着感同身受的雀跃。
“你终于等到了。”
白梓岑不说话,只是埋首在梁延川的怀里,失声痛哭。
梁延川也不出声安慰她,只是柔软地抚触着她的长发,动作和缓且宠溺。
梁延川知道,哭是白梓岑唯一的发泄。因为没有人知道,她为了等到这一刻,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白梓岑拼死从山里逃出来,是为了与家人团聚。可是等待她的却是父母的死亡,以及哥哥变成植物人的窘境。
自那以后,她所有的生活重心都变成了三个字——白梓彦。
她奋力读书考上最好的大学,是为了给白梓彦用最好的药。她发了疯似的报复梁延川,是为了给白梓彦出一口气。她苟延残喘地活下去,是为了给白梓彦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白梓岑活了二十六年,实则,都是在为等待一个希望而活。
等白梓彦醒来。
得知白梓彦醒来的消息,白梓岑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的惊喜中。所幸,梁延川比白梓岑清醒许多,他第一时间就载着白梓岑和梁语陶直奔了医院。
病房门口,乳白色的瓷砖已开裂,白梓岑曾在这个熟悉的门口来去过无数遍。但这一次,她却忽然踯躅着不敢上前。她只敢小心翼翼地隔着探视口,踮着脚尖观察里面的动向。
病房内围了许多人,皆是统一的白大褂,白梓岑根本无法看清白梓彦的方位。她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旋开了房门把手,走了进去。
梁语陶是跟着梁延川和白梓岑一起来的,她见白梓岑进去了,就忙不迭地也要跟上去。但还没等她迈开小脚丫,身后就有人牵住了她的手。
“陶陶,别跟着妈妈,让她一个人去。”梁延川伸出臂膀,将女儿揽进怀里。
梁语陶睁着大眼睛,不解:“可是妈妈一路上一直在哭,我很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