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箱里还有菜的,就不用去买了。上次我跟儿子爸爸要换车,儿子还问,是不是换奔驰。这小子,才上小学,就开始虚荣了。”邱玫想起儿子那天问她,爸爸这么久不回来住,是不是不要他们了,邱玫跟儿子说,爸爸晚上要加班,有时候晚了就在公司住。儿子还说要去爸爸的公司看看,公司里有没有被子。
“那没换成奔驰今天儿子会不会失望?你知道,我下厨,可不喜欢用冰冻的肉。”苏易开玩笑说。
“不会的,他很想你回来跟他一起玩,一起吃饭。”邱玫说的时候,虽然苏易为自己去买菜做饭让邱玫心里有一丝暖意,但却还有一点黯然。当时一起开小面馆的时候,也是每天忙到很晚很累,但再晚再累,两人也是一起回家。而回到那个还是土木结构的小仓库里,苏易还会生龙活虎地交公粮。当时邱玫还说,忙一天也不累啊,苏易说,练过的,就这么生猛。而现在,苏易有时候两三天住在公司里不回家。至于公粮,邱玫都记不起苏易上次交公粮是啥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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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尽量回来住。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买菜了。”苏易有点歉意。
下楼上车,苏易想起了从西南外国语学院回来后,因了冯娜娜的原因,和邱玫之间有了微妙的变化,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河流隔在了两人之间。
结业回来的当天晚上,父亲让苏易和邱玫回自己的房子。
苏易知道父亲的意思,小别胜新婚,这出去两年了,那还不干柴烈火,回到自己的二人世界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那天晚上,苏易却让邱玫失望了。不但没有狂风骤雨,甚至连以前的激情都没有,可以说草草了事。当时,邱玫以为苏易是坐了一晚的火车,累了。可接下来几天,苏易却没有再碰邱玫,每晚抱着一本英语书看到邱玫入睡后才上床。甚至邱玫主动的时候,也说自己需要强化一些了解一下旅游业务和英语技巧。因为马上就要到新单位上班。
结业后回到榕市,苏易被父亲安排到了团市委新建的一家国际旅行社。当时,政策允许甚至鼓励一些单位开办企业,而团市委则看准了刚刚兴起的旅游业,开办了一家国际旅行社。当时旅行社分为一二三类,一类社可以在国外组团,二类社可以承接国际游客的旅游业务,三类社只能做国内游客的业务。团市委办开办的这家旅行社是二类社,可以承接国际业务。而刚从西南外国语学院进修结业的苏易,能进这么一个单位,苏易也非常满意。
邱玫虽然觉得有点意外,苏易以前可不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但也没多想。真以为苏易是在为新的工作做准备。
开着新买的车,想着刚才邱玫说的儿子很想自己回家陪他玩,陪他吃饭,苏易觉得自己亏欠邱玫和儿子太多。他拿起电话,拨了胡主任的号码。
“胡主任,你和朱经理跟那个卖哪个啥车,对了,就是哪个林荫大道那家,跟他们谈谈,那个红色的,叫啥,柯……什么嘉,诚心买的话多少钱。嗯,现在就去,先谈一下。”
“那个,苏总,那你今天买的帕沙特要退吗?”胡主任有点不明白苏易的意思,这车买了还不到半天,是不是有啥毛病?车可没有三包,几十万的东西,要退,总得有个理由。
“不用退。你就去问那个红色的柯,对了,柯西嘉。”苏易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刚买了车,又让胡主任去看车。
苏易把车开到儿子学校门口,已经有一些家长站在校门口,当时可不像现在,校门口快成车展现场了。当时能开车接孩子的家长不到三成,大多数是骑自行车来接孩子。儿子还上幼儿园的时候,苏易的自行车上就有一个儿童座,这个儿童座现在还放在家里,只是,自行车已经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了。苏易买第一辆车后,自行车放在楼梯下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辆自行车就不在了。
学校放学了,八九岁的孩子走出校门口就开始找接自己的家长。儿子出来后,站在校门口,左看看,右看看,找着那辆熟悉的红色奥拓车。
苏易没有马上下车,他突然想就这么悄悄地看看儿子,儿子已经八岁了,小学二年级。
门口的小孩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儿子好像也走累了,抱着书包靠在墙上,儿子开始有些焦急,却又很无助。就这么靠在墙上,一个老师走到了儿子身边,问儿子什么,苏易看到儿子好像快要哭了,于是下了车,向儿子走去。
儿子正和老师说话,看见苏易走过来,一下向苏易跑过来,甚至没有和老师告别,老师看着走过来的苏易,轻轻摇摇头,转身看还有没有其他家长没来的孩子。
也许是儿子跑得太猛,快到苏易面前的时候,一个趔趄,苏易快步上前,伸手下探,接住了要摔倒的儿子。儿子一扔书包,双手抱住了苏易的脖子:“爸爸,今天你来接我?”
“走,我们回家。妈妈在家里等我们。”说这话的时候,苏易的心被儿子的一声爸爸融得软软的。
“爸爸,你买新车了?”儿子坐进车里,兴奋地说,还伸手东摸一下,西敲一下。
“嗯,但不是奔驰。”苏易启动车。
“还是捷达王吗?”儿子这时也看到了大众车标。
“不是,是进口的帕沙特。比捷达可贵多了。要买差不多两个捷达。”
“等爸爸有钱了,再买一个奔驰。”儿子说。只是,苏易前后买了十多辆车,却没有一辆奔驰。倒是儿子,在后来,自己买了一辆。儿子大学毕业的那年,苏易给儿子买了一辆哈弗H5让儿子练手,大概三年后,儿子自己买了一辆奔驰。
苏易带着儿子去了菜市。买了鱼、虾和一些鲜肉。
晚上,当一家人坐在餐桌旁的时候,苏易从邱玫和儿子的脸上看到了满足和幸福,而苏易,却有点心痛,那种亲手拿着一把刀砍向无辜的亲人,而自己,却无法改变那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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