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洛婉清不由得抬头看了谢恒一眼,总觉得这个“邀”字用在这里,意味深长。
她不敢多想,随着谢恒上前。
谢恒提步出门,抬手止住要跟上的人,领着洛婉清单独上山。
没想到谢恒这么配合,洛婉清不由得加强了几分警惕。
她没见过谢恒出手,不知道谢恒武艺如何,如果谢恒武艺不高,虽然相思子大概率不会动手,一旦动手,谢恒,她救是不救?
不救,李归玉就失去了一大盟友,未来或许不会登上地位,她家人安全,但是她刺杀谢恒,未来必定被监察司的人追杀到底,她不一定能活下来。
救,她就要找一个能说服相思子的理由,不然她家人危险。
不过最好的,还是她把谢恒拦在安全区的范围,让相思子看看即可,不要让她陷入主动选择的危险中来。
无论救还是不救,对于她而言都是损耗。
相思子想证明的是她有协助他杀谢恒的能力,她把谢恒带到他可以看到的位置,让他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就足够她和相思子谈判了。
她低头思索着等一会儿的尺度,谢恒不着痕迹看她一眼,突然出声:“没什么想问吗?”
洛婉清听到这话,警觉抬眼。
她不确定谢恒是想试探什么,斟酌着道:“卑职不知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
“不问问方才我为何亲近你?”谢恒折了一根树枝,拨开路上荆棘,领着洛婉清往前。
洛婉清看着那压在地上的荆棘,揣测着道:“公子是想让三殿下知道,并不是只有他有筹码,三殿下对洛小姐有意,公子此举三殿下不能接受,这是对三殿下的威慑。”
“这不是威慑。”谢恒纠正,“是试探。”
洛婉清没有出声,跟着谢恒,听着他解释:“今夜我让你伪装成猎户女诱他上山,让张逸然偶遇你们,然后带着那一马车人去告状,我让玄山易容成我在监察司等着,这个人贩子的案子是监察司一直在盯,张逸然只要进东都,不管是去哪个府衙,都会被推到监察司,到时候玄山以我的身份接见他,张逸然不是江湖中人,很难辨别真假,我便有一个陛下信任的人作证,李归玉死时,我在东都。外加今夜我准备的弩,是王氏特制,都是从之前监察司死的兄弟身上缴获过来的。未来李归玉死了,我和皇后便可互相攀咬,顶多是有失圣宠,但没人能拿我怎么办。”
“所以公子不选择直接约谈三殿下,反而是绕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引张逸然大人入局,为公子作证?”
洛婉清想明白谢恒的意思。
如果谢恒直接约谈李归玉,李归玉绝对不会给他这么完美的机会。
“公子是真的打算杀他吗?”洛婉清有些好奇。
谢恒淡淡瞟她一眼,只道:“我对杀他无意。但只有我可以全身而退杀他的险境,李归玉才信我可能杀他,他信这一点,他不会拿自己的命赌白离,这才是我换出白离的机会。当然,如果他一定要赌,”谢恒语气凉凉,“我从来不输。”
因为谢恒愿意赌上监察司和李归玉赌命,所以李归玉今日才会选择和谈。
“公子……”洛婉清听出他从来没有让她换人的意思,不由得道,“您从来没想过用我交换白离大人?”
“单纯一张脸,你换不出来。”
谢恒直接开口,洛婉清一愣,下意识道:“为何?”
看今日李归玉的表现,他愿意跟着她上山,坚持拿她交换白离,甚至因此动怒,怎会换不出?
“他不是因你上山。”
谢恒看出洛婉清的意思,直接道:“他是本就有所图,想用让你交换白离来误导我,不让我发现他真正的意图,让我十日后去芳菲阁,”谢恒强调,“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洛婉清听明白。
“所以公子亲近我……”洛婉清皱起眉头。
“是顺他所想。”谢恒确认了洛婉清的想法,山上有个小坡,谢恒习惯性抬手扶了一把洛婉清,这样细心、且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女郎一般的动作让她不由得多看一眼,谢恒浑然不觉,继续道,“我假意被他所惑,用你逼他,让他以为我真的觉得,他是太在乎你这张脸,被逼出了真话。让他认为我会全信他的话。”
“公子是想诱他说出自己的计划?但这不一定是真的。”洛婉清提醒。
谢恒轻笑,淡道:“假话之后,自己分析出来的,便是真话。说多了,总有能用的。”
“那……”洛婉清听出来,皱起眉头,“既然他并不在意我这张脸,公子为何还如此大费周章,让我换脸?”
“你不是想杀他吗?”
谢恒声音淡淡:“你日后出入监察司,不可能一直用那张烫伤的脸,早晚要有一张脸,何不用一张最容易杀他的?他不是不在意你的脸,他在意极了,连让你顶着这张脸奉茶都不可。只是他为了大业,连洛婉清都杀,更何况你一个赝品?他不会被干扰太多罢了。但你记住,高手之间,总是死于毫厘之差。这张脸,”谢恒看了她一眼,“就是你杀他的毫厘。今日只是开始,你的脸日后还有大用。”
“公子日后,还会找三殿下麻烦?”洛婉清听出谢恒未言之意,疑惑道,“为何?”
“我有点事,”谢恒似是想起什么,“要在诏狱,问一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