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逃命去吧,”熊辰彦看着这个忠心的臣子,淡淡笑着,“不必为了我这个亡国之君白白死去。”
心腹急道:“主君!快随臣一同离开!”说着“臣僭越”就要上手拉拽,却见熊辰彦手中持着一把瞬时连发的机关弩,阴森森地对着自己,听得熊辰彦仍然温和的声音命令道:“走。不要让我再说一次。”
心腹强忍无奈跪下,对着熊辰彦行了叩拜大礼,匆匆向外走去。
熊辰彦面带温和笑意,手中的机关弩射出三支利箭,全钉在心腹后背。心腹扑地而死,熊辰彦淡淡笑道:“忠臣就该与我留在一处,不是吗?”
仰头灌下一杯酒,熊辰彦呛咳起来,脸上的表情不知是笑是因呛。他忽而有些怀念熊鸿锦,那般下手狠辣、与自己争锋多年的人物,在这种绝境应当还有办法吧?
可熊辰彦此刻却只觉心灰意懒,连站起来往外走的力气都消失殆尽了。自熊鸿锦死后,虽然南楚终于落入他手中,可也失了从前那份拼争到底的心境,尤其熊鸿锦并非是被他击败,他心里有个空荡荡的地方再也无法被填满。而这空荡荡之中还有诸多破败苦涩,来源于那个他永远没能真正触及的女子。
南楚内乱频发,外敌又强悍虎视,直到坐上那个梦中的位置,熊辰彦才知道其实他担不起这重任。他从父皇的打压开始承受到熊鸿锦的压制,雄心壮志泯化为自保,却被自己误以为那仍是宏图大志,以为自己仍是最初那个斗志昂扬的太子殿下。
“最终,只有我一人。”熊辰彦淡笑着松开手,酒杯应声落地,摔碎了。
银池没有问陵渊会如何处置熊辰彦,她知道熊辰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远远看着深宫内扬起的巨大火光,听着明冉派人来报“熊辰彦自焚”的消息,她还是有些许惊讶和叹息。陵渊见她叹息就挑了下眉,银池笑道:“故意的吧?这时候也能醋?”
陵渊笑笑,说道:“那厮若没有想利用你的心思也就罢了,起了这等心思就不值得你再为他费一丝一毫的神。”
银池:“他终究是不及熊鸿锦狠毒,不然我可能已经被卸去了四肢。”
陵渊听了这话就觉得一阵寒意自心底而起,连忙说道:“都过去了,别再想那些可怕的。”转而又恨声道,“皇上竟起了这般心思,真是不可理喻!”
银池嘲讽一笑:“他从小任性惯了,对于我这个一直没有得到的东西,执念过深。”
陵渊:“想怎样处置,都听你的。”
银池看向他:“我看你手下的人真是不少,若说掀翻大烨也并非不可能——这些年就没动过心思?”
陵渊自得一笑:“我对江山没兴趣。”他微微低头凑近银池耳畔,“不过若你喜欢,我愿掀翻这天地。”
熊辰彦的死引发南楚动荡,与北戎的内乱互为作力,使得两国内乱频起,但凡有点身份的都想在此乱局中分一杯羹。银池大刀阔斧指挥军队分头进攻,将两国的动乱之人逐渐夹围至早已设伏之地,以拥有的凝花石修造了两国无法抗衡的众多机关兽摧枯拉朽地席卷而去,十天内将本就是两国临时组建的乌合之众击败,大获全胜。
明冉将北戎南楚两国的玉玺献给银池,并毫无遮掩地朗声说道:“北戎南楚尽皆俯首,传国玉玺尽归殿下,此乃天意所归,此乃民心所向,昭示殿下乃是天命所属,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周围众将士异口同声:“殿下乃天命所属,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银池端坐在高位看着跪地的明冉及他身后诸位得力干将,面庞上无喜无怒,只是淡淡道:“尔等愿奉女主为尊?世人嗤讽牝鸡司晨,嘲笑尔等追随一介女流并非正统大道,该当如何?”
明冉:“世人愚钝则该当教化,臣等不惧流言!”
银池瞥了一眼那两块玉玺,勾起了唇:“既如此,这两个东西就碎了吧,让世人都看看,无用的东西就该不存于世。”
“是!”
南楚与北戎的玉玺碎得大张旗鼓,不仅当着两国王族的面彻底碾碎,还将玉玺的粉末强迫王族们悉数吞下,再将王族们全部斩首。一时间嘉恪殿下的威名远播,惧怕之意也在两国荡漾开去,加上明冉以铁血手腕在两国加强兵力控制,两国臣民尽皆俯首。明冉此事做得行云流水,隔两三日便来向银池送捷报,引得陵渊命人给他送去百幅女子画像,敦促他从中选取合心意的尽快成亲,惹得银池一想起此事就发笑。
澹台璟涛很快派了四名大臣前来接管北戎与南楚的控制权,银池自是答允,让这四个大臣各自前往北戎与南楚的王廷接管一切。但两国的实权早已被银池安排的人把持,这四人进入王廷后虽被奉为上宾却无法触及实权,言行举止也有人监看,令他们传给澹台璟涛的书信中皆是捷报,偶有不顺也只是细枝末节。
将北戎与南楚交付给心腹看守之后,银池踏上了返回大烨之路。未进入大烨境内之前她都是骑马,纵马欢腾颇有些雀跃之意,但进入大烨之后她就在马车里待着不再出来,放出风声表示周身不适,许是因久战成疾。澹台璟涛立派
董承八百里加急赶来迎她为她诊看,董承哪里骑过这般快的马,饶是有士兵带他共乘也是一见到银池还未行礼就昏过去了。
银池本装腔作势地倚在软塌上,见他这样“噗嗤”地笑出声,陵渊也笑着骂道:“不成器的东西,昏在殿下面前像什么样子?”他示意左右将董承带下去照看,笑着对银池说道,“从前还说自己惯会驰马,等他醒了好好笑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