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秀实也找个椅子坐下,沉声道:“多杰不过是个孩子,象雄公主自己也只是个孩子。若是此时他们母子主持国政,象雄人立马便失了锐气,自是无法扩张,这便是将军心里的算盘。”
马璘点了点头。
“受降城在象雄境内,要维持此城,必须有一个强大的象雄国的支持。若是象雄国被别的羌人部落攻灭,对于我等而言便又是一场麻烦。我们不准备在此地驻兵太多,象雄人便必须有自保之力。若是李贡布此时死了,象雄国只怕事事都需要我等操心,只怕还要更多的兵力上来,才能稳住此地局势。”
“不欲象雄大肆扩张,将军只需不派兵助战便可,以今日象雄之国力,还无法强行扫灭别的羌人部落。须知羌塘上下羌人丁口超过百万,象雄人想要一统哪里那么容易!再说李贡布现在也没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也知道我们绝不允许他这样做。他现在要做的,不过是去逻些河谷掳掠一番而已,所谓攻下逻些,只是在那些羌人头人面前的豪言。既是如此,将军随他去就是了,万万不可此时杀他!”
马璘皱起眉头道:“成公的意思,李贡布只是想去赚点儿浮财?”
段秀实道:“李贡布极为聪明,做不到的事绝不会去做。逻些军新败,逻些河谷各个部族定然是极为惶恐,正是掳掠丁口的大好时机。象雄国向下便是逻些河谷,这时怎能不趁机占点儿便宜?西边的部落新近投效,也需要让他们得到一些好处,才能够对象雄王忠心耿耿。是以这一次出兵,李贡布是一定要进行的。若是说他准备一鼓而下逻些城,然后成为众矢之的,他还没那么蠢。”
“夫子,你以为呢?”马璘转头看着岑参道。
岑参笑道:“成公所言极有道理,现在谁占据了逻些城,谁就成为各个羌部的眼中钉肉中刺。李贡布何等精明,怎么会去招惹这个麻烦!”
“若李贡布真的足够精明,应该知道我动了杀他的心思,为何刚才还表现得那般高兴?”马璘皱眉道。
“他毕竟老了,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收多杰为义子,虽然是为了控制象雄,可在李贡布看来,却是他死后多杰多了一个靠山,焉能不喜。他眼下并没有背叛大唐的心思,完全是把大唐看做象雄的依仗,象雄王统的传承,是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比他个人生死还要重要。当然了,他也肯定不会让自己死在你的手里。你不可能公开杀他,他只需避免再见你便可躲过杀身之祸。如果我猜的不错,李贡布此刻已经不在受降城里了。”段秀实沉声道。
马璘听了,叫过马勇马强兄弟两个,让他们带几个亲兵去看看。
很快二人回来,李贡布果然没有回城里的王府,而是跟着那些带兵前来的头人去了西头象雄人驻扎在城外的军营。
“这个老狐狸!”马璘抽了抽嘴角。
若是这家伙再年轻二十岁,马璘便会不顾一切的干掉他。这样的一个人成为象雄王,实在是太可怕了,马璘可不想给大唐招来一个祸患。
不过他毕竟是老了,马璘想了想,决定还是采纳几位幕僚的意见。象雄人愿意去逻些河谷,自己也不拦着,不过安西军也不会动用一兵一卒。
若是哪一天象雄人有不可制的苗头,一定要干掉这个老小子。
……
看这个样子,李贡布显然不准备回受降城了。阴谋变成阳谋,已经没有执行的可能。现在就算是决定杀李贡布,也没有机会了。既是如此,马璘便让马强去城外,告诉李贡布自己的决定。
一天之后,象雄人的大军便赶着羊马牦牛向着西南方向而去,浩浩荡荡的几万人准备去进攻逻些河谷。而安西军这边,则是开始进行换防。
两千安西老兵接管了受降城的防务,杜环和岑参二人自愿留在这里,处理后续的一干事宜,马璘则是带着安西军五千健儿离开受降城,全军向北进入白石滩,之后却没有向北,而是折向西北。
这一条道路,就是原来吐蕃进入大小勃律的道路,归仁军的两千士卒便是经由此道到达的受降城。马璘和安西新军此行的目的,便是归仁军。
毕竟不放心李嗣业和荔非元礼的五千安西健儿,所以马璘决定还是亲自带兵去一趟小勃律。若是李嗣业大军无恙,便可班师回安西,若是李嗣业那边出了问题,就必须要带兵去接应了。
在此之前,已经给归仁军守将送去了命令,要求他必须尽量的打探李嗣业大军的消息,同时也有命令给安西军密探营,大量的密探已经先行去了小勃律。
象雄公主和小多杰也跟随大军一起离开了受降城,多杰这个孩子还小,完全可以按照马璘的心意,教成一个知书达理的汉家儿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