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太守点了点头:“败了,就得死。”
文士笑着点头,从袖笼里抽出了一把短剑。
太守看向南方,慨然道:“若安禄山要反消息为真,我等为国除贼失败,本就无颜再活下去。若安禄山谋反为假,我等此举便等同谋反,天子也不会容我等活下去。只希望杨国忠所言不虚,我等非是死于谋反,而是死于讨贼。”
“清臣兄,我先走一步了!”文士看着城头含笑道,手上短剑猛然挥出,脖颈中鲜血飞溅而出。
看着文士倒在了城门之下,平原太守向身边的静塞军使点了点头,自城头之上猛然一跃而下,脚上头下直直地坠了下去。
静塞军使高文远看着城下归来的数百士卒笑了笑:“散了吧!尔等已经尽力了。”说完一剑刺在自己脖颈之上,歪倒在城头上。
血战归来的八百静塞军士卒跪在城门口叩拜之后,在几名校尉的带领下离开了平原城,走向了附近的山中。从今日起,静塞军便将不复存在。
……
马璘在安西之时,长安城的一切都遵循着原来的轨道,所有的事情,∑,都在原来的时间不出例外的发生了。他原本以为这个世界的历史,不会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太多,然而他到了长安城之后,却发现一切都在发生着截然不同的变化。
到了这个地方,他对于大唐历史走向的影响变得极大。
八百安西新军健儿全副武装出了长安城,却不是往安西,而是向东北方向而去。马璘坐在青海骢背上。看着官道旁寂寥的大地。感觉一切都极为荒谬。
在安西的他就像闯入大唐花园里的一只小蝴蝶。扇扇翅膀虽然也会影响到大唐的历史,却只是小小的一点儿改变。然而到了长安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似乎是失去了控制,大唐历史的洪流似乎完全进入到了另一个河道,将要流向何方他根本看不清楚。
比如平原太守颜真卿伏击安禄山,便是原本的历史之上绝对没有的事情,如今却是莫名其妙的发生了!
颜真卿的这次出手,让局势变得波橘云诡。他的眼前便如同是蒙上了一层迷雾,不知道局势下一步将会如何发展。
“当真是世事难料。”马璘看了一眼有些兴奋过头的牛诩,心中暗道。
南霁云雷万春带着一干游侠儿在长安城外布下一张大网,捕杀了许多想要给安禄山传递消息的家伙,然而却无法阻挡杨国忠直指安禄山要谋反的消息向河北道各地蔓延。平原太守颜真卿肯定是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与驻守平原郡的静塞军使高文远合谋,竟然是在平原郡南山谷中伏击了入京朝拜天子的安禄山。
静塞军本是安禄山的部属,马璘怎么也想不到安禄山会在河北道被他自己的部下伏击。看起来安禄山对于河北军马的掌握,也并非是是绝对的。
静塞军和河朔精骑一场血战,安禄山带十几位亲兵侥幸逃脱。一路上沿小路逃往长安,过了黄河后因箭伤发作。不得已停在了途中,派部将阿史那承庆只身赶往长安城,去向天子报信。
阿史那承庆匹马闯入长安城,跑到华清宫在天子和群臣面前跪地痛哭,天子极为震怒,当即命令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带五千禁军前往河北,捉拿作乱的颜真卿和静塞军诸人。然而陈玄礼的大军还没有出发,平原郡那边就又有消息传来,平原太守颜真卿和静塞军使高文远皆已畏罪自杀,静塞军余部逃往山中不知去向。
这样龙武军未出长安就返回了军营,李隆基又命令骠骑大将军马璘带所部八百健儿跟随阿史那承庆一起去找到安禄山,然后护送安禄山平安返回长安城。
事情就是这般的诡异,他为了在长安城干掉安禄山做了诸多准备,如今却要亲自带兵去保护这个死胖子的安全。
……
大军在官道之上一路疾驰,马璘坐在马背上心思急转。
大名鼎鼎的平原太守颜真卿就这么死了,比原本的历史上足足早死了三十年。三千静塞军倾巢而出于山谷之中伏击,居然让只有三百余骑的安胖子给成功逃脱。
若是安胖子被颜真卿给干掉了,那么所有的问题便都迎刃而解,他只需要考虑移民河中这一件事情了。听说安胖子中了二十几箭居然还活了下来,还真是命大。
颜真卿原本是京官,本来是被杨国忠排挤出长安城的,这次却对于杨国忠所说的事情深信不疑,决然为国讨贼,事败之后又慷慨赴死,不愧是一代人杰。
“小马叔,我们在路上做掉这个家伙吧。”牛诩抱着巨弓凑到马璘身边,低声说道。
马璘苦笑,他何尝不想这样做。作为一个后世来人,他比任何人都更想干掉这个死胖子,可是这样做风险未免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