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阳光,调皮地破开茅草屋顶,撒向屋内。
地面上一团青翠的苔藓和几棵茁壮的杂草,伸长着脖子和温暖的阳光遥相呼应。
四周土墙不着一缕,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角落的干草堆上躺着一个人,才勉强能看出这是一个房间。
手掌无力地抬起,补丁麻衣的袖口,泛着幽光。
赵德柱审视着自己枯瘦而又白皙的双手,讷讷不言,这绝对不是电子厂流水线上能养出的手掌。
穿越了!
前世的赵德柱,高中毕业之后,经福利院的院长劝说,去部队当了两年义务兵。
退役之后,蹉跎了一段时间,为了解决温饱,提桶进了电子厂。
在流水线上早八点,晚十点,无休止地干!
对了,晚上七点到十点,美其名曰是自愿加班。
昨天,赵德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躺在铁架子床上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就见到那一缕阳光钻进屋子里来滋养小草。
结合刚刚融合的部分记忆,原主也叫做赵德柱,记忆最强烈的就是祖上出过秀才,相当的荣光。
老赵家每一代人,都把供桌上虫蛀了的论语当作传家宝,但是,文学的基因好像是变异了,到了赵德柱老爹这一代,薄薄的论语就只认识封面的两个字了。
赵德柱的老爹时常回忆祖上荣光,想要临老享受一把,便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把赵德柱送进了镇上的私塾。
至此,作为赵家村同龄人中唯一进私塾的读书人,赵德柱开始抖起来了,自诩为读书人,面对赵家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从来都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逢人便是子曰,经曰。
后一年,在继大哥投军之后,老爹带着对赵德柱的殷切期盼,也踏上了打仗的征途,留下赵德柱和老娘在村中苟活。
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几个月,里正就给老娘送来了老爹的抚恤金。
老娘也希望二儿能读出个人样子来,凡是二儿开口要买书籍,要与同窗交际,凡有求,必有应。
在赵德柱无度索取之下,薄薄的家底,没有撑过半年!
老娘借无可借之下,就去私塾求夫子减少束脩,可却得知儿子索要的钱财,全是拿出去败了。
至于读书?赵德柱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读了近两年,只会几句断章取义的之乎者也,私塾夫子早就把赵德柱扫地出门了!
基因已经变异,难道还想出秀才?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赵德柱可没有因为家里没钱,就不抖了,三番五次偷卖家中余财,以供自己抖威风!
直至赵德柱变卖了家里良田,老娘晕厥两天之后,姐姐看不过去,把老娘背到自家住了,从此断绝了和赵德柱的关系!
赵家村的人,遇见赵德柱也没有好脸色,一个好吃懒做,整天一副鼻孔说话的做派,开口必言夫子,闭口准说子曰。
村民就是想维系最简单的邻里关系,可赵德柱不屑啊,老子可是秀才公后人,能和你们一群泥腿子讲话,都是你家的香烧得高!
赵德柱因此成了赵家村人憎狗嫌的存在。
“赵德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