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两批绸子,都没进城,堆到阳武县外的庄子里了。”大常闷声道。
“一二十车太少了,多放些出去,尽快,这一两个月放完,正好让他们过年卖。”李桑柔吩咐道。
“嗯?”大常皱眉看向李桑柔。
“潭州、洪州,也就年里年外,就能拿下来了,这两个地方,都出上好的绸子。”李桑柔压着声音。
“呃,好!”大常赶紧点头。
“这个,”李桑柔指了指大头顺手放在窗台上的那张油布包着的库银押解单,“明天你送到……那一百二十万你交接给谁了?那就把这单子也给戴计相。”
“戴计相客气的很,有一回我去找七公子,刚出工部,碰到戴计相,戴计相叫住我,问忙不忙什么的,问了半天,还说你不在家,要是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他,别客气。”大常压着声音。
“还有一回,伍相坐着车从咱们门口那条路上过,让人把我叫过去,也是这么问了半天,也说有什么事儿就去找他。太客气了。”大常看着李桑柔,紧拧着眉。
李桑柔慢慢悠悠嗯了一声,“你恭敬点儿就是了,这些相爷城府深得很,花花肠子多,有事儿也不能找他们。”
“我也是这么想。有啥事儿,有七公子呢。”大常松了口气。
他这边的事儿,找七公子足够了。
黑马涮好锅,几步过来,蹲到李桑柔旁边,看大常不说话了,“你说好了?你说好我说啦。
“老大,你知道吧,七公子,跟十一爷,又被人骗了!”
“嗯?”李桑柔眉梢扬起。
“骗的挺惨。
“咱建乐城这两年不是人越来越多么,几条甜水巷生意都好,有好些外头来的,在甜水巷找不到地方的,就往东水门外头,一直到景德寺,那一路,就热闹起来了。
“都是外地来的,新鲜,又比甜水巷便宜,便宜多了!七公子和十一爷吧,就常去逛。
“有一回吧,七公子和十一爷逛了一家,吃好玩好出来,在院子里被几个男人堵住了,说他们是良家,说七公子和十一爷骗奸良家女子,先头要钱,后来听说七公子是相府公子,就说他妹妹怎么怎么没见过外人,让七公子把他妹妹抬进府做小,一通吓唬,让七公子写下了文书。
“七公子哪敢抬回家做小,他往东水门外头去逛这事儿,他都不敢让他媳妇知道,实在没办法,他就来找我了。”
黑马得意的竖起大拇指,往后指着自己。
李桑柔斜瞥着他,抿着茶,听他往下说。
“我听了吧,毕竟是七公子的事儿,咱不能不管,老大您说是不是。
“大常忙,老孟也忙,正好,老董闲,我就去找老董,和他商量这事儿。
“我跟老董一商量吧,这事儿得先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良家,万一呢,老大你说是不是。
“我就走了一趟,我进去,老董在外头藏着,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一眼就看出来了,良家肯定不是良家,哪有开门做皮肉生意的良家?
“本来,我一听七公子说,就知道肯定不是良家,不过,老大你交待过,凡事不可大意。
“走了这一趟,看清楚了,我和老董就商量着吧,这事儿,再怎么着,不好瞒着七奶奶。
“老董吧,就往那窝骗子那里,走了一趟,说他是相府老下人,奉七公子吩咐,先送二两银子过去家用,跟那一窝子骗子说,七奶奶如何如何善良,相府从老夫人到七奶奶,都是书香人家出身,怎么怎么饱读诗书,一家人闲着没事就是看书,从老夫人到七奶奶,怎么怎么善良大度。
“老董是真能瞎说,说得吧,那一窝子,隔天就找到潘府门上了,说是七公子的外室,拿了七公子写的文书,要给七奶奶磕头敬茶。”
黑马啧啧有声。
“七奶奶是真厉害,后来的事儿,我跟老董都没看到,都是后头听听喜说的。
“听喜说,他家七奶奶,三言两语,就知道那些人是什么货色了,这边稳住,那边就报了官。
“城门外也有里正啊,是不是,一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是拿鹅头讹诈,讹到相府门上了,照老董的话说,无知无畏啊。
“七公子跟十一爷吧,都挨了打,打了好几顿,挺惨,啧。”黑马一脸同情。
“你帮了大忙这事儿,七公子知道吧?”李桑柔看着黑马问道。
“没告诉他,我跟老董一商量,还是别说了,老董说这叫,事了拂衣去。”黑马甩了把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