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会冲的吧。”李桑柔仔细想了想,“得冲上去,让你逃。你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代价太大。”
“就因为代价太大?”顾晞挑着眉,斜瞥着李桑柔。
“不全是吧,咱们得算是朋友,能帮肯定帮一把的。”李桑柔叹了口气。
“要是有万一,我肯定挡在你前面。”顾晞看着李桑柔,认真郑重道。
“那不可能,你没我快。”李桑柔嘿了一声。
“我说的是心意。”顾晞斜瞥着李桑柔,慢吞吞解释了句。
李桑柔没说话,只冲顾晞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桑柔抿着茶,闲闲道:“偶尔闲得无聊,我会想,要是想杀死我,该怎么办。”
顾晞差点呛着,“你想这个干嘛?”
“防患于未然啊,要想到对手前头,然后找到对策。”李桑柔笑道。
“那你想到了?”顾晞没好气道。
“我被人下过毒,不只一次,头一次成功了,以后,要成功应该极不容易,下毒这事儿,盯紧入口的东西,能防掉九成,余下的一成,就是身边人动手。”
“我也中过一次毒。”顾晞顿了顿,“我自小跟在姨母身边,姨母在饮食起居上对我的关注,超过大哥。
我身边的人,都是姨母陪嫁的旧人,新进的人,姨母在的时候,由姨母亲自挑选,姨母走后,是这些嬷嬷、管事来挑,后来,是他们带出来的人挑人,挑一个人,常常要看五六年,七八年。
“就是这样,我也中过一回毒。”
顾晞的话再次顿住,好一会儿,才接着道:“姨母病重,我回到睿亲王府那年,喝了父亲递给我的一杯茶,擂茶,我那时候小,还想着,他总归是我亲生父亲。
“姨母那时候病得很重了,已经无力细查,就杀了沈氏所有的陪房,以及在沈氏身边和在正院侍候的所有人,永平侯府,当时经由沈赟,网罗了不少有些心计手段的幕僚,也被姨母一并扑杀。
“从那以后,沈氏再也没能掌控得了睿亲王府。
“姨母临大行前,交待我:在你长大成人,握有足够力量之前,你要凶悍,你要让他们怕你,等你长大了,力量足够了,再谦和有礼。”
李桑柔凝神听着,低低叹了口气。
“你那次中毒,也是身边人?”顾晞看着李桑柔问道。
“嗯,跟你差不多吧。不说这个了,大过年的,要是大常在,要掉脸子了。
“这豫章城有句话,叫藤断葫芦剪,塔圯豫章残,听说过吗?”李桑柔转了话题。
“嗯?没有,藤?塔?”
“藤,寓意滕王阁,塔,就是绳金塔,滕王阁和绳金塔都倒塌的时候,豫章城也就不存在了。”李桑柔笑道。
“你修滕王阁,是因为这个?”顾晞问了句。
“不是,我修滕王阁,就是因为我想修,毕竟,滕王阁么。
“滕王阁,前朝才有的,绳金塔,也是前朝修起来的,前朝之前,豫章古郡繁华昌盛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我觉得这句话应该翻过来看,豫章城在,滕和塔就能一直鲜亮屹立,豫章城衰败,滕和塔必定破旧,这样才对。”李桑柔笑道。
顾晞笑起来,“我也这么觉得。”
车子出了进贤门,抬头就看到了绳金塔。
“咱们先去吃饭,绳金塔南边,有家酒楼,叫珍珠楼,有几样拿手菜不错。”李桑柔远望着绳金塔,笑道。
“好。”顾晞笑应。
车子直奔珍珠楼,珍珠楼下到处都是车马行人,楼上楼下,坐满了人,门口的小厮都是一路小跑。
车子转向珍珠楼时,速度略微放慢,随侍的小厮急急先赶往珍珠楼。
车子到珍珠楼门口时,小厮从楼里飞奔迎出来,示意车子往旁边靠过来,停在一个单扇的侧门口。
李桑柔先跳下车,打量着四周。
顾晞下来,李桑柔在前,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