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两人熄灯上床,少妇十分淫荡,和尚书生厮混了一整晚,直到天亮了才起来。少妇坐在床头,提着鞋子正要穿,突然听到小院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侧耳听去,那声音已经到了内室,正是胡氏姐妹。
少妇乍然之下看到了胡氏姐妹,吓得仓皇逃窜,慌乱间落下一只鞋子在床上。胡氏姐妹看到这只鞋子,双双叱骂道:“好一只不要脸的骚狐狸!怎么敢和尚书生共寝!”说罢,胡氏姐妹双双追了出去。
过了好一会,胡姐姐妹又回来了,胡四姐对尚书生埋怨道:“公子不长进,居然和骚狐狸鬼混,我今后不能再和你好了!”说罢,怒气冲冲的就要走。
尚书生既羞愧又惶恐,他言辞恳切的请求胡四姐的原谅,再三再四的保证自己再不敢犯了,再加上胡三姐也在一旁给尚书生说好话,胡四姐的怒气这才稍稍消了些,和尚书生重归于好。
一天一个陕西人骑着驴来尚家拜访,他说:“我是捉妖的,追了妖精很久,如今终于找到了妖精的下落。”
尚书生的父亲见这个人说得奇怪,就问到底怎么回事?那人说道:“小人上山下海,云游四方,一年之中,常有八九个月不在家中。有一年,趁我不在家时,妖精找上我弟弟,将他蛊惑并杀害。我回到家中得知噩耗,心中十分愤恨,发誓一定要将那害人的妖精灭掉,为民除害。小人奔波数千里,一直都没有找到妖精的踪影,如今,终于在先生家里,发现了妖精的踪迹,若不将妖精铲除,恐怕先生家里也会有人要像我弟弟那样暴亡了。”
当尚书生和胡氏姐妹厮混时,尚父尚母也微微有些察觉不对,现在听到这个人的一番话,尚父大为惊骇,忙恭请他进了屋子,恳求他施法捉妖。
陕西人进了屋子,也不废话,利落的拿出两个瓶子,摆在地上,口中念诵咒语,过了好久,就见有四团黑雾分别投进瓶中。陕西人喜道:“好了,妖精的全家都到了!”他取出两个猪尿泡蒙住瓶口,将瓶子捆封得严严实实。尚父也十分欢喜,热情的留陕西人在家吃饭。
尚秀才心中戚戚,到底是曾经同床共枕的佳人,如今被抓,眼看性命不保,他心中十分不忍。
尚秀才悄悄靠近瓶子,听到胡四姐在瓶中哭道:“妾如今危在旦夕,公子却坐视不管,公子真的要当那负心人吗?”
尚秀才听了胡四姐的话,心中升起愧疚和怜悯,急忙去揭那封口,然而,那陕西人打的结十分复杂牢固,尚秀才试了几次,始终打不开。尚秀才急得一身汗,就听到胡四姐又道:“公子不用管那个结,你只管将瓶子上的旗子放倒,再用针刺破这个猪尿泡,我就能出去了。”
尚秀才依照胡四姐的话做了,果然,就看到一丝白气从瓶中钻出来,向天空飘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陕西人吃好饭出来,看到瓶子倒地、旗子也被拔出来扔在了地上,他大惊失色,叫道:“糟了,被那妖精给逃了!这一定是贵府公子做的!”他拿起瓶子摇了摇,然后用耳朵贴着瓶身仔细听了听,庆幸道:“幸好只跑了一个。这只狐妖合该不死,念她并没有害人,可以饶她一命。”说完,收起瓶子就告辞离去了。
这件事后,过了很多年,尚秀才在自家的地里监督帮佣收麦子,远远的看到胡四姐坐在一棵树下。尚秀才立刻走了过去,拉起胡四姐的手,关切的问起别后情形。胡四姐笑道:“我们这一别,就是十个年头,如今,我金丹已经练成,可以脱离这俗世了。但因为惦念着公子的大恩,所以,特意过来看看公子,公子向来可好?”
尚秀才重见佳人,喜不自禁,打算将胡四姐带回去,但胡四姐却摇头拒绝了他,胡四姐说道:“妾已经今非昔比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沾染凡尘情事,以后,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见的。”胡四姐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
又过了二十年,尚秀才恰好一个人在家时,看到胡四姐从外面走了进来。尚秀才欢喜的迎了过去,兴奋的问起胡四姐的来意,胡四姐说道:“我现在已经位列仙班,不应该再沾染凡尘俗事,但是,我感念你的恩情,今天特意来告诉你一声,你的大限之期快到了,你可以早早的准备好身后事。你也不要太过悲伤忧愁,等你死后,妾会将你度为鬼仙,你也不用受什么苦楚。”说完,胡四姐告辞离去,到了胡四姐说的那个日子,尚秀才果然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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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说完,一壶茶也喝完了,陆老听完故事,重新洗壶冲茶,动作舒缓优雅,说道:“这也真是颇为稀奇,这真是发生在你亲戚身上的事?”
客人说道:“真不真我不知道,不过这个尚秀才我小时候还见过他。最近听家里人说起,这个尚秀才死了,还说了一些发生在他身上的奇遇,我觉得有趣,这便说来与山人听听。”
“六道茫茫,我们人生来就有灵智,想来那些得了机缘的牲畜,能修成精怪也有可能。老朽以为,人死后,或许真会下地狱,然后经过六道轮回,投生成不同的生灵,今世的狐狸上世或许个闺秀。”
“我觉得山人说得有道理。俗话说‘前世的因今世的果’,我们有幸转生为人,就得好好修行积累功德,修身养性,多结善缘,以期来生。这个尚秀才如此滥情,后来他心存善念放了胡四姐,也算给他自己种下了善因,后来得以脱出轮回,成为鬼仙,也算是圆满了。”
陆老已经重新充好了茶,给他们分别添上新茶后,笑道:“不说这些前因后果了,先祭祭五脏庙吧,山人破费破费,带我们去镇上最好的馆子吃一顿。”
“那是自然,李兄请。”异史山人笑道。
“多谢李兄!”陆老作怪的给客人拱手一揖,客人奇道:“陆兄这是做什么?”
“哈哈哈,你不知道,山人有多抠门,我来了这么久,他都没请我吃顿好的,如今你来了,他立刻就答应了,我可不得谢你嘛。”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客人大笑。
三人起身离席,去酒楼祭五脏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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