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都曾经是跟着寡居的阿妈生活过的女人,豆豆像感觉如此一个女孩好不容易有了直属自个的婚姻和小家庭,嫁的人,却根本不喜欢自个,该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至少,对于她自个,是一直如此想的。
“要单单是冲喜,那倒还好。要是冲喜能把他阿妈的病给冲好,也行。听讲那位少奶奶进去门才三天,他妈就走了。自那往后,潘家少爷,就没给石梅少奶奶好脸儿过,那喜气,是一点没瞧着。撇开气,依旧气;撇开烦,依旧烦。”
“如此的婚姻,要它有啥用呀?还不如一个人单过得好!”豆豆的眼睛里略过一丝忧郁,她讲的是潘剑冬和赵石梅的婚姻。可像这句话里还隐约藏着另一个女主角——就是她自个。
赵栓柱听不出豆豆这句话里隐藏的那层意思。
他依然要投入地继续讲述他的故事——“就这位潘家少爷,听讲那时待他媳妇那恶劣劲儿,都出了圈了!本来他就是勉强答应了跟人家结婚,内心不痛快。后来,他阿妈的命又没保住,干脆他就把这种不痛快一切撒到这位少奶奶身上了。撇开大吼大喊,就是吹胡子、盯眼睛,就有些人传讲,讲有一次,石梅少奶奶牙痛得半边脸都肿起来了,眼睛发胀,看东西都模糊,结果这潘家少爷有点轻微感冒,少奶奶是拖着病身子,给他亲自熬姜汤水喝。给他端到脸前头,结果他不但没喝,还溜溜撒了人家一身。你讲,就如此的少爷,就他如此的作派,能不远近闻名吗?当然啦,这名声是大了,可惜是——臭名!”
“栓柱叔,您这都成了讲评书了。就潘剑冬那人,咱可是亲眼见了本人,亲身跟他接触,如何看,他都不像你讲的如此子坏呀!”华天良凭着自个对于潘剑冬的了解,是如何都不肯相信栓柱叔所讲的这些全是真的。当然,他同样不希望豆豆认为这些全是真的。他也不想豆豆听了这些伤心,失望,内心痛苦。
“俺如何是讲评书呢?这全是俺这些年从城里大店小店听来的。你想呀,那位石梅少奶奶走了也有些年头了吧。再如何讲,这潘家少爷全是再没有续弦的人。你讲他们家那么好的条件,如何就再也娶不上个老婆呢?依我看,肯定就是在原来的老婆身上做得太过分了。那些富家小姐,就没人再敢跟他了!哪家老爷太太愿意让自个家姨妈嫁如此一个活土匪呢!”
赵栓柱最后的这几句话,讲得豆豆的头上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手也抖了起来。她控制不住自个情绪的喃喃讲道:“莫非,剑冬哥,撇开表现在咱们眼前的好,真的另有好多见不得人的作为?”
“豆豆,快别胡思乱想了。当听栓柱叔到处听来的这些花边消息,肯定是不太有准的。明儿一早他不是就来了,我们亲口再问问讲就是了。”华天良看到豆豆那种难过的样子,内心也跟着难受起来。
他强压着自个的情绪,拍了拍豆豆的手,用如此的话安慰着豆豆。也安慰着他自个。
……
最后到家了。赵栓柱拿了那两个滚驴子,赶着马车回华家桂家交差去了。
豆豆和华天良则分别回家。
走到家门口时,豆豆对着华天良有气无力地讲道:“天良哥,来来回回走了好久的路,我有点累了,要不然,今儿晚上,我跟你分头去通知完那些病人。等明儿一早,我就不跟你去接剑冬哥了,你一个人直接去村口接他吧!”
“如此呀。要是感觉累,那就听你的。俺一个人去接他。豆儿,其实,有些事,栓柱叔讲的肯定是有水分的。你也别太……”
“天良哥,我真的是累了。跟剑冬哥没关系的,他要如何做人,我们哪里管得着呢?”讲完,豆豆轻轻哀气了一声,走进了家门。
华天良内心也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觉得。他内心思着:明儿就是这约守不住,病看不成,也要先跟剑冬兄弟问明晰,他以前的那段婚姻到底是如何回事?可不能瞧着豆豆难过成这个样子……
这边华天良和豆豆将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潘剑冬那里呢,也同样将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只是这会不眠,不一样的情绪。
从把华天良和豆豆送走后,潘剑冬就一个人踏上了回医院的路。路过一家卖各种生活用品的杂货铺时,潘剑冬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明天一早就去村里给各位看病了,把豆豆带来的那盏小油灯留在医院做纪念了,真应该赶紧再买一盏新的做礼物,送给她。争取一见面,就给她一个惊喜!”
只要内心如此一想,潘剑冬就感觉脚步更加轻快了,心情也更加舒畅了。他是几乎蹦跳着,迈上了那家杂货铺的台阶。
“老板,有没有最新款的油灯?”一进店门,潘剑冬就先招呼了一声。
一看进来的年轻人,文质彬彬,还穿得西服挺拔。店老板—一位五六十岁,头发都有些花白的老大爷,一打眼就明白这是个气派人物,绝对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