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织沫掩嘴笑道:“我的身子可禁不起这般滋补。”
紫灯喜滋滋的,直到看着陶织沫将这碗汤喝完,才欢喜地端着托盘退了出去。只是一出房门,转入背光的走廊后,她面上的笑意即刻消失不见,只余阴寒的表情。
朗月当空,右相府的朱红色大门紧闭着,自有一股威严。银色的月光淡淡撒在右相府门前一片洁净的空地上,寂静如霜。
突然,有一个偷偷摸摸着的人影儿从相府前雄伟的石狮子基座后冒了出来,在看清右相府三个鎏金大字后,又鬼鬼祟祟地往相府侧门快步走去。
这人在侧门外摸索了许久,也不敢敲门,只是来回悄声走动着,不时地到处眺望几番。
又待了一小会儿,这人自觉无趣,正想离开,却刚好撞上了回府的一个婆子,身后还跟了几个丫环。
“什么人?”这婆子中气十足,喝了一声。
那人做贼心虚,一下子吓得腿直打颤,也不敢跑,只是缩头缩脑地站着。
这婆子走近一看,见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有几分姿色,身段也算丰腴。
“你是什么人?在相府外鬼鬼祟祟的作什么!”婆子斥道。
“我、我……”这姑娘声音有些颤,“没什么,我迷路了。”
“迷路?”婆子明显不信,相府侧门在深巷中,迷路还能迷到这儿?“快说!你是来做什么的?不老实交待就让府中侍卫抓你去见官!”
“不要!”这姑娘也慌了,连忙摆手,“其实我是、我是来找一个人的!我、我家表……表姐!表姐不见了,我那天见她进了你们府上……”
“阿嚏!”坐在窗台上的陶织沫忽然打了个喷嚏,连忙揉了揉小鼻子。难道,是莫忘南在想她了?
陶织沫抱着膝盖,抬头仰望着夜空中皎洁的上弦月,霜色的月光撒在院中的一棵老樟树上,为树梢染上了淡淡的颜色。
她好像,有点想莫忘南了,想得忘了南宫辞。不知不觉中,她的手已经探入衣襟中,摸出了莫忘南给她的那块小金牌,静静凝视着。
金黄色的牌面中,仿佛倒映出了他的大胡子……不知道他刮掉大胡子,是什么样的面容呢?而且,他脸上一直戴着面具,也不知他鼻子是高是扁,脸上是不是有疤……陶织沫开始在心中描绘出他的模样来。
忽然,金牌上的他薄唇微张,轻声呼唤着:沫沫……
陶织沫看见他脸上的面具褪下,胡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可是这显露出来的这一张脸,分明就是南宫辞呀。
陶织沫猛地睁开眼,像弹簧般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是,是做梦,还好是做梦。她心跳如雷,连忙抓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密汗。
这时,蝴蝶穿着中衣踏了进来。自从暮雨受伤后,便换了她睡在外间伺候着,虽说现在暮雨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陶织沫仍执意要她再休养一阵子,免得日后落下什么病根。
“小姐,可是梦魇了?”蝴蝶来到她床边,掀起轻薄的纱幔。
“嗯,没事了。”陶织沫抓了抓有些凌乱的长发。
蝴蝶温和道:“小姐这个枕头睡了有一段时日了,明日给您换个薰衣草的。”陶织沫现在睡的这个是决明子的。
“好。”陶织沫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
“小姐再睡会儿,现在才四更刚过呢。”
“嗯。”陶织沫重新躺下,见蝴蝶放下纱幔后转身离去,她又轻轻叫唤了一声,“蝴蝶?”
“嗯?怎么啦?”蝴蝶转过身子来,双手叠在小腹前,微垂首静立在薄薄的纱幔外。她向来是守规则的,可她的中规中矩却带着一种亲切与礼貌,并不让人有疏离感。
“我……”陶织沫坐起身来,将枕头靠在腰后,倚在床上,“我想问一下……问你几个问题。”
“小姐请说。”
陶织沫撩开纱幔,将蝴蝶拉了起来,“我问你哦,你们二当家,在你们镖局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