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稍点下颌,继续看向平板。
她安静等待。
过了大概十分钟,江之贤处理完工作放下平板,双手交握,“陈小姐,勇气可嘉。”
陈窈实话实说:“没有,其实我当时想推开您,没想到…。。。”
男人露出有点揶揄的微笑,开门见山地说:“你救了我,我应允你一个愿望。”
陈窈天真地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江之贤很爽快,“都可以。”
“我能问问您什么时候去砚山祭祖吗?”
江之贤深凹的鹰眼一凝,犀利而威严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陈窈昏迷期间,他已经拿到她的资料——工薪阶层的独生女,十六岁出国深造,十八岁历经人生转折,父母在国内遭遇车祸双双生亡。
对于江家这样的家族而言,过于简单的背景比特殊背景更令人生疑。简单,意味从未留下社会痕迹,或者被特意掩盖。
见陈窈面露胆怯,江之贤收敛神色,但嗓音还是发沉,具有压迫感,“江家祭祖和你的愿望没有关系。”
久居上位的人习惯陈述句,他并不需要回答。陈窈明白这点,利用的也是这点。她小声反驳,“有关系的,江先生。”
他合拢十指,注视着她,那是愿闻其详的意思。
“我一直很喜欢戏曲,练习了多年,好不容易等到第一次登台。”陈窈歇了口气,自言自般碎碎念,“本想好好表现,谁知遇到这种事,所以看到您遇到危险,我第一反应,若您不在就无法去砚山唱曲了。”
江之贤认为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应该企望一份前景好的工作、一间市中心的房子、一张足够挥霍的支票,再小,也应该是奢侈品爱马仕之类的,没想到是唱曲。
国外的妹妹每周花费百万打底,公司的小姑娘动态圈晒的图片也都是包包鞋子美甲。
思及陈窈今天的戏服,花纹款式不知怎的逐渐清晰,他默了几秒,“最喜欢什么曲子?”
布好的棋局即将开始博弈,陈窈心里提前生出了报复的快感,但不仅仅来自于江之贤,还有江归一。
毕竟他们是血浓于水的父子,而她要卑劣地利用他们不可分割的联系、心中无法代替的存在——父亲的早逝爱人,儿子的亲生母亲。
陈窈慢慢、一字一顿地说:“梨花颂。”
男人稍怔,眼神虚晃地重复,“梨花颂。”
他轻叹,“现在很少有年轻人喜欢。”
她明知故问:“您也很喜欢吗?”
江之贤避而不回:“很久没听了。”
确实很久,她为这一刻学了足足两年。
“可惜身体不允许,不然我现在就可以为您唱曲。”
“以后还有机会。”江之贤的声音明显柔和了,“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陈窈乖巧点头,等他起身再叫住他,“江先生。”
江之贤双眼扫视她时,硬朗的脸还带着微薄笑意,似乎并不意外。
陈窈扭捏了下,“我、我明天如果好一点,如果您也愿意,我可以哼一段。”
江之贤洞悉了她的想法,“你想我陪你。”
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诚实点头。
她身形单薄,年轻青涩的脸庞透出畏惧和不令人厌恶的好奇。
明明五官大相径庭,却与记忆里的女人最初的神形重叠度很高。
江之贤定了定神,说:“会有看护陪你,有需要按呼机或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