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个一直在我身边长大,比起家中其他人或是时聚时散,或是慢慢疏离,他们从一个小不点长成现在可以蹦跳的小孩,我们一直没有离开过。他们而今这样胡闹,天不怕地不怕,也是因为我每次都说着教训他们,实际上都是陪着他们在院里绕圈。”他不自觉笑起来,接着道,“说出来也不怕陛下笑话,好像这些年下来,真的跟我自己养了孩子一样。”
刘彻被他的话逗笑了,打岔道,“行了吧,至少那两小子没说你还在肚子里没生出来呢!”
苏建和余下各位侍中哈哈大笑。
卫青这个大漏勺天天炫耀他两个外甥,未央宫谁人不知霍去病的我爹没出生的高论。
卫青在笑声中突然想退出去,以后他一定要克制一下自己强烈的分享欲。
他万没有想到,在他离开未央,思考着对霍去病他俩的处置,迎面碰上来寻他的公孙敖时,得到的是霍彦受伤的消息。
“阿言怎么会受伤?”
他抬高了音量。
公孙敖也不知道,他就是见了淳于缇萦使来报信的学徒,得到了消息立马过来找卫青了。
卫青不敢耽误,就往医馆里赶。
他这边心急如焚,修成子仲那边更是热火朝天。
因为不消三刻,黄犬发疯,咬伤了不少护卫,虽被一刀砍下了头,但修成子仲也因为受惊被误伤,好在伤口不大,他只好臭着脸,准备回府召人来给自己包扎。
可是没等到府里,他就感觉到浑身炽热,突然他一个受伤的护卫像是一只狂犬一样与众人撕咬起来,接着是第一个,第二个,模样都与那只黄犬别无二致。
好在他的护卫确实忠心,护着他一路回了修成君府。
当夜,他便突然发起了疯,浑身赤热,见人就咬,府中医师皆束手无策。
修成君金俗被儿子这般吓得不清,连夜请了长安城中的医师来家中,自然也请了淳于缇萦,但被她拒绝了。
原因无他,一来霍彦起烧了,身边离不开人,二来她听着这人的情况,这款刁钻的毒药,有点像沾了她跟霍彦一起调的,霍彦随身带着的保命针。
她自然是打算问清了霍彦,再决定救或不救。
卫青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他一来就看见半张脸和胸前全是干涸血迹的霍去病。
而霍彦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毫无生机。
卫青的血霎那间凝固冷住了。
良久,他问道,“去病,你和阿言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沙哑的过分。
“来,舅舅看看。”
霍去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舅舅,阿言,好多血。”
卫青半蹲下身子,四处仔细摸了,确实霍去病没被伤到,才上前去看霍彦被裹着的手。
霍彦手上血痕犹新,每一道呼吸都粗重得像在破烂中捡到的鼓风机。
卫青的眼角不由沁出泪来。
平素最沉静的人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声音的颤抖。
“夫人,我的阿言他很疼,你给他看看。”
[很疼。舅舅,阿言可疼了。]
[我的阿言,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