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府哪有吃甜酒酿的呀,吃焖子还差不多。
二爷脸上的笑容就淡了。
他把小钵子放回去,顺手摸了摸我的头:“想吃什么就说,你好生歇着,我就在前院书房,有事让丫头去找我。”
红桃把二爷送出门,一回来就埋怨我。
“姨娘嚷了好几日,说要吃甜酒酿,又要吃什么蛋塔的,二爷花尽心思给姨娘弄来了蛋塔,姨娘全推到地上去了,二爷只得叫了李管事,快马加鞭去了南边,找来了个会做甜酒酿的妇人,还特地从南边买了江米跟酒曲,费劲巴拉地做了一盆甜酒酿,姨娘却又不吃了。”
我愣住了。
是我嚷着要吃甜酒酿的吗?
我怎么不记得了。
红桃还在唠叨:“二爷是做得不对,可姨娘也该体谅二爷,这些日子二爷两头跑,又要去卫所,又要回府里看望奶奶,张家大爷那边出殡还有一大堆事,二爷还得分出心神来顾着姨娘,姨娘如今好了,可不能再使小性子了。”
我留神看着红桃,她瘦了不少,两颊都凹陷进去,一双眼睛通红,眼下两大团乌青,好似被人打了一样。
“我病了几日?”
“倒也没几日,算上今日,也就半个月的功夫。”
半个月?这时间可真够长的。
“这半个月,是你一直在屋里守着我吧?”
我因沾染了神仙膏而病了的事情,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
红桃既然一开始便参与其中,依照二爷的性子,必定只会叫红桃一个人沾手。
这些天我疯魔得不成样子,一定是把这丫头累坏了。
红桃垂下双眸,吸溜着鼻子:“姨娘是被奴婢害成这样的,看着姨娘遭罪,奴婢想死的心都有了,万幸姨娘熬过来了,只是……”
她瞧了一眼我的肚子,嘴巴一扁,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姨娘!”
我招招手,叫她近前来,搂着她轻声叹:“这都是命,我都能熬过来,说不准,我肚子里的这个也能熬过来,好丫头,在我这儿哭够了,出去就别哭了,二爷不喜欢丫头们哭。”
红桃拼命点头,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
我见她实在是可怜,就叫她洗了脸,出去换了紫萱来服侍我。
红桃便有些犹豫:“二爷说……”
“不用管二爷,我已经好了,不碍事的。”
红桃这才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功夫,紫萱就冲了进来:“姨娘!”
她站在门边,看看我,笑了两声,又开始哭。
“二爷只说姨娘要出水痘,极为凶险,不许我们近前来,怕姨娘身上痒,挠破了留疤,就把姨娘绑了起来,奴婢几个本来想轮流伺候姨娘,可二爷说红桃出过水痘,只叫红桃一个人贴身伺候着,小秦嫂子说她也出过,也能进来伺候姨娘,二爷还把她训了一顿,这回可好了,奴婢总算瞧着姨娘了。”
我抿了抿嘴,二爷还挺会扯谎的。
“紫萱,你替我换身干净衣裳,我想出去走动走动。”
紫萱忙摆手:“姨娘身子还没好利索,出去做什么?回头吹了风,又要病着了。”
我盯着桌子上那一小钵子的甜酒酿轻声叹:“我哪儿也不去,就去后头的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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