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一切渐渐平息,只在收尾工作进行的当口,海面东向之上突然飘来一艘画舫:玉石琳琅、水晶为桅,三道长帆银光潾潾,仿佛无数星光璀璨其上,华贵又玄奥,整艘画舫便如一轮皓月般自海面升起,映照天际。
不论是杜子腾还是何以焕在军士报来后,看到这艘画舫,皆是眉头一皱,面上不悦。
何以焕更是匆匆压低了嗓子向杜子腾道:“圣师岛!”
杜子腾挑了挑眉毛:呵,这时机倒是选得好。
一道清朗的声音远远自天际而来:“蜃海主阵者何人?”
何以焕亦是恭敬答道:“临海军中妖灵器师何以焕奉命驻守营盘,不知哪位仙师驾临,适才迎战,仓猝间未能远迎,失礼处还请见谅。”
说话间,那清朗声音的主人已经来到面前,此人一身苍色衣袍立在舟头,闻言朗声一笑:“圣师岛闵莲舟奉令巡查各岛,沿海三十九城唯有临海城,非但城池稳固、竟然连营盘都完好无损,此乃天大的功绩,何师不必多礼!”
此言一出,临海军皆是一怔然后就是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萧大师及时取出定月弓、指挥得当,恐怕他们这营盘亦会被攻破!
而营盘破灭之后,营盘之后那条直指临海城的道路必然亦会变成妖族杀上陆地的康庄大道!军备孱弱、完全没有防备的临海城在方才妖族那种冲击下能坚持多久……这简直就是个不用问的问题。
如何叫人不后怕?
何以焕忍不住问道:“沿海三十九城难道皆遇袭?!”
不能怪何以焕少见多怪,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这一次他们只觉得叛军实在太过难缠了一些,简直似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一般,灭之不尽,无法似往常那般及时镇压。
可是,他们临海城被攻击也只这一日一夜间,同时有三十九座城池在短短的时间内遇到这样规模的袭击,那么,妖族军队的数量该是多么恐怖?!
闵莲舟下了画舫,踏上营盘,对何以焕这问题,他亦是面色凝重地道:“说来此次这些妖孽恐怕是早有预谋,这般规模的叛军,竟然事先还使用了‘鲸香须’隔绝诸城!圣师岛上诸位长老十分震怒,着令我等务必查明此事前后经过,给妖族叛逆一个狠狠的教训!”
鲸香须阵乃是用海中一种身有异香的妖鲸炼制而成的妖灵器,能隔绝传讯符,十分厉害。
何以焕这才明白,为何他那些发出去的传讯符会杳无音讯。
可是,对于妖族势头感到惊心并不代表临海城就要响应圣师岛,这闵莲舟方才话里话外似乎都表示圣师岛此时对于妖族叛军的挑衅极其不满,要酝酿什么大动作。
既然闵莲舟说出这个消息,自然是希望临海城参与,何以焕虽然只是个妖灵器师,却绝对不傻,哦,我们打生打死的时候你们没看到冒头,你们自己要去搞事的时候倒希望我们出力了?全天下也绝没有这么好的买卖!
何以焕只是含糊一笑,随即道:“闵圣师这一路奔波,恐怕辛苦了,不妨先休憩一二,既然妖军已退,那须香须之困恐怕也已解开,我临海军诸位大将恐怕不时亦要得到消息赶来。”
这闵莲舟亦是那等耳聪目明的人物,当即笑道:“不急不急,说来我等还要好好请教临海城上下,是如何能做到这一切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闵某也绝难相信临海军的营盘都能毫发无损地应对好妖逆围攻,而且还能令它们吃这样的大亏,何师你可以好好地教教我等啊!”
何以焕连连拱手:“不敢,不敢。”
他心中犹豫,在和杜子腾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终于还是开口道:“说来全是我军中这位萧大师的功劳。”
闵莲舟看过来,目光闪动间道:“萧大师?哦?这位大师可当真英雄出少年哪,哈哈!”
杜子腾却从他这言不由衷的夸赞间听出了一点忌惮,不过,杜小爷洒然一笑,全不在意就是。
何以焕本是因为杜子腾得罪过那方玉阳之事而考虑,圣师岛恐怕是杜子腾今后不得不打交道的一个地方,既然已经交恶了方玉阳,眼前这闵莲舟怎么看都比方玉阳要更得用,怎么着也要为萧大师在岛上多拉一两个盟友才是,眼前既有交结的机会,又何必错过?
只是听闵莲舟的口气,何以焕一时拿不准,连忙道:“正是,萧大师才出关便来了我临海城,又遭遇妖族反叛之乱,恐怕他晋升大师一事未及向圣师岛报备周知。”
然后又将杜子腾在方才的前线战争中的表现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闵莲舟笑眯眯地听完之后道:“妙极!这般年少英才才是我百城界明日之望,此次这任务非萧兄弟你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