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回廊上,秦泽微一示意,身后跟随的宫人立刻停下了脚步。
同时李丸也躬身后退,将寂静的空间留给这对兄弟。
“大晚上的不好好歇息,怎么兴起故地重游的心情了?”秦诺笑问道。
“哈,九哥你还不是一样,或者说,你来这里是为了别的目的?”秦泽站在他身边,望着兄弟两人曾经居住的宫室,眉宇间满是怀念。
秦诺瞥了他一眼,“想试探什么?”
秦泽低笑了一声,冲着飞凤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只是感觉,那边似乎是一场好戏,九哥不过去看看吗?”
“何必呢,看与不看,都是一个样。”秦诺耸耸肩。
“也是,布局的人如果早已胸有成竹,何必亲眼见到结果呢。”秦泽笑道。
秦诺冷哼了一声:“我在这宫中步步惊心,又不像你,有人保驾护航。”能如此精准地伪装霍幼绢的字迹,又调动乾元殿的宫人,这场好戏,多半是霍家主导的?
秦泽却苦笑:“九哥别笑我吧,说不定明日入局的人,便换成了我。”
秦诺一怔,这份调侃,真不像是伪装。
今晚的布局,难道不是霍家为了他铺路而安排的,提前剪除自己这个拦路石。
秦泽遥望着灯火通明的飞凤阁,继续说道:“九哥你知道吗?这几天霍太后连续召见睿郡王妃,荣郡王妃,还有好几位宗室的夫人入宫,赏赐丰厚,言谈亲密。”他转过头来望着秦诺,目光灼灼。
睿郡王妃?荣郡王妃?秦诺诧异。刚才秦泽所说的这几位郡王,原本都只是国公身份,还是宗室凋零之后,年节秦聪格外加恩宗室,才被晋封为郡王的,从血脉上来说,已经与如今的皇室正宗隔得很远了。但是这些郡王有一个共同点,膝下都有年幼的子嗣。
刹那间,秦诺明白霍太后的想法了。
霍太后想要过继!而不是从他们两人中间挑选一个。
难怪这几天在乾元宫寝殿里碰面,霍太后看他们两个的眼神都不对劲儿,带着一股子冷厉。
只是……这是霍太后的意思,还是霍家的意思?
看着秦泽微带嘲讽的唇角。秦诺了悟,是霍太后自己的主意!
仔细想想,也能理解。秦聪是她唯一的骨血,天下间母亲对子女的爱惜都是这般,恨不得将最好的都给他。既然秦聪无法有子嗣了,那么给他过继一个,将来也能继承香火。
而如果兄终弟及,将来皇室传承就变成了秦诺或者秦泽这一脉,再上面供奉孝顺的是祖父景耀帝。秦聪这个兄长,在位时间也不过是短短一年,夹在中间就有些尴尬了。
霍太后的想法很正常,但是……霍家不可能同意的,因为礼法不允!
过继这种事儿,尤其涉及皇位传承,不同于民间香火,是要严格讲究血脉礼法的。如果秦诺他们这一辈兄弟中有人有子嗣,过继给秦聪是顺理成章的。甚至安王那一辈,景耀帝的亲生兄弟们,有年龄合适的孙辈。秦聪过继堂兄弟的儿子,也勉强能说得通。但是如今大周皇室,经过秦健的屠杀,凋零殆尽。近亲三代之内,根本找不到适龄的男孩儿。
而三代之外,虽然有人选,但血缘已经太远了,朝臣和宗室都不可能同意。尤其在有两位皇弟候选人的情况下。所以霍太后这是异想天开……霍家就算把持朝政,也不能公然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
霍太后这是跟霍家之间有裂痕了吗?
霍太后如今的立场,是想要无差别地想要弄死他们两人吧!当然,自己势力弱小一点儿,还有霍幼绢这个明晃晃的靶子,所以先下手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诺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秦泽。其实他可以不必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
遥望着幽黑的夕月湖面,秦泽突然开口道:“九哥,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我之一,若登上那个位置,也不过是霍家或者裴家的傀儡。”
“便是皇兄,他有霍家一半的血脉,又心存仁厚,临到最终,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一枚棋子,夹在这些人的野望中,被裹挟前行。”
“这样的皇位,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