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这日,晋滁陪着林苑用过早膳。
似怕这般阖家团圆的日子她会格外多想,所以早膳后他并未急着离开,反倒与她缠磨的说了好一会的话。
林苑看看外头天色,笑着调侃说:“若再不入宫,只怕圣上要派人来催了。”
晋滁见她笑的并不勉强,遂稍微放下心来。
“仲秋之夜方是正宴,如今天色尚早,有何可催。”他不甚在意道。
说着,他让外头候着的田喜进来。
田喜就捧着檀木食盒小心翼翼的躬身垂首进来。
近前后就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晶莹剔透的琉璃碟子,碟子里面盛放了两个碗口大小的月团。
林苑的目光打那月团上掠过,看向他笑问:“御膳房做的宫饼?”
晋滁但笑不语。只伸手将那碟子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林苑开始并未多想,就随手拿过一个,慢慢咬在嘴里吃着。
他见她吃下,就似随口般问道:“如何?可还入口?”
林苑阖下眼帘,点头轻声道:“外酥内甜,口感极佳。看得出御膳房的师傅是用了心的。”
此话一落,晋滁的唇角就忍不住扬了起来。
等晋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宅院内,林苑就转过头吩咐下人,给她端杯温茶来。
半杯茶水饮下,方稍解了口中甜腻。
即便她再怎么嗜甜,也受不住这等子的齁劲。
林苑看向琉璃碟里剩下的那个宫饼,目光在那粗糙的手艺上定了几瞬后,就面色如常的吩咐下人端走,道是待夜里赏月时候再用。
吃过补身汤后,她就进内屋小憩去了。
伺候的婆子自不敢惊扰,阖了门后就恭谨守在外头。
林苑将需要带走的物件悉数又检查了一遍。
文书,银票,药水……林苑一一看过。
检查无误后,她脱了外裳,换上了陈旧的粗布衣裳。又将重要物件都贴身放好。
做完这一切,她怕露出痕迹,就多套了几件外裳。
环顾一周后,她又拿起案上那搭在针线上的剪刀,仔细揣在袖中。
她能成功的,一定可以。
坐在桌前静待时间到来的时候,林苑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容自己惧怕,更不容自己退缩。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此间的凶险。
凶险到,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万一失败,她会遭遇何等疯狂的报复。
她在手心沁出微凉的汗意前,猛地用力攥住。
可她实在等不得了,这般受人摆布的人生,每时每刻都是煎熬。
忍到今时今日已是极限,再多忍下去,只怕不用等到被他看出端倪的那日,她便可能会先行崩溃。
她起身走到窗前,推了窗屉开了丝缝隙,让外头的凉风吹进,散些她心底的焦躁与不安。
计划皆在掌控中,不出意外的话,成功概率占大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