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圣上,一声万安,生生将他推拒到千里。
刚一刹那乍见她时满腔欢喜,瞬息被她的生疏揉碎成了渣滓,后淬了冰,冷的他血液凝固,寒他心口发凉。
他依旧半蹲在那,双还保持着前伸出去姿势,只是双眸的惊喜与欢愉渐渐褪去,沉寂成一片不见天日的沼泽。
僵硬侧过脸,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匍匐跪地的人,似不死心要从她身上看出些旁情绪。然而没有,他入目的只有她的卑躬屈膝,只见她的卑微叩首。
他眸光猛地颤栗。这一瞬息,灵魂深处好似传来撕扯的剧痛,痛他几欲发癫,疼的他险些发狂!
阿苑,阿苑。
九年之后再见,他与她间,可就只剩一句问安?
沈文初此刻仿佛置身于光怪陆离的大梦中。
他双目失了焦距望对面的九五尊,恍恍惚惚又看那伏地叩首妻子,只觉得面前场景如做梦般不真实。
眼前似隔了重重大雾,再也无法将人看得真切。
意识好似飘到了半空,周围的一切也似都离他远去。
他很想将这一切都当做一场荒诞梦,可他却知,这并非是梦。
“圣上……万安。”
他还是来到了她的身侧,虽步伐蹒跚却异常坚定,俯首问安时候,情绪已趋于平静。
罢了,真也好,假也罢,都不重要了。
她是他明媒正娶妻,是他深爱之人。
无论接下来迎来的会是什么,他都会与她一道面对。
沈文初清朗声音打破了室内令人窒息的沉闷。
林苑泪就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事到如今,他也不肯怪她,竟还愿与她生死与共。
可她却如何愿见他步入死地?
是她错,是她不该将他拉扯进她的旋涡中。
强烈后悔啃噬着她的内心。
这一刻,她恨不得能匍匐到那个男人脚下,给他下跪,给他磕头,只要肯放过他,放过他们,她可以任由其打骂杀伐,可以任由其发泄怒火,何践都成。
晋滁黑寒墨的双眸,落在了并列而跪的两人身上。
此刻在他身前匍匐跪地的二人,像极了恩爱两不疑苦命鸳鸯。
这个认知让他右手有些许发抖,差点控制不住的拔剑,将跪在她身旁那个男人劈成碎末!
可他终是忍住了。
纵是他恨的发狂,此刻他亦要忍住,因为他做错了事。
想起林家,他双蓦得一抖,这一刻悔恨与惧怕化了浓烈不安,涛浪将他悉数湮没。
万一她知道,她知道他……
他猛咬了牙根将这些念头强行抛掷出去,拒绝做这般的假设。
她还尚不知道,日后也将不会知道。
这件事,他永远也不会让她知晓。
他慢慢握了拳,强迫自己将目光从沈文初身上移开。他与她还有救,不能因为一个沈文初,就让她与他离了心。
“阿苑,你我间何来这般生疏?纵是相隔九年,可我待你心,一既往。”
林苑本以为接下来迎接她将会是疾风骤雨,何也没想到,他竟未逼问未斥责也未雷霆大怒,反而态度略显温和。
她错愕间尚未回神,肩上就多了双强劲有力掌。那厚实掌心碰上她肩的那刹,身体记忆让她反射性的做出拒绝动作,待她猛地回过神时,见到的就是他那僵在半空的掌。